傅正初身边的人不是庸手,很快院子中的人已经被制住了,趴着的、跪着的,一眼望去,能有十几个打手。
这些趋利避害的贪生怕死之徒,明明追着池琉空而来,如今甚至想求到苦主头上认错。
只是在与池琉空对上视线的时候,这些人突然息了声。
那感觉很奇怪。池琉空看他们的眼神,不带有任何情绪。他没有害怕,没有愤怒,他像是没有看到他们其中的任何人。
就像一个巨象不会俯瞰蝼蚁,因为太过弱小,池琉空从来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还有些没眼色的人想开口求饶,可是刚张开嘴,就被侍卫们一拳砸到地上,强迫着把聒噪言语憋回肚子里。
既然傅正初和池琉空不说话,便无人敢开口。
院子中一片静默。
池琉空在思考。而他的想法,其实很纯粹。
虽然他的兄弟身体有点不好,总是躲在马车里,出来还要穿厚衣服。
但兄弟其实是个好人。
毕竟他见到素不相识的自己,都会热心上前帮忙兑钱。兄弟还看起来很可靠,带着一群小弟,还主动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好人是愿意帮助别人的,池琉空相信自己的判断。凡人的事他不懂,但他可以带着好兄弟去看看嘛。
“传笔墨。想说什么,你写下来。”傅正初苍白的脸裹在高领的玄黑色毛裘中,阴影在他侧脸加重轮廓,更添了几分难言的威重。
池琉空没等来纸笔,他觉得自己的大兄弟有悟性,于是他就这么直接上手了。
他隔着衣袖,抓住了傅正初的手。
好兄弟似是微微惊讶,轻轻一动后,却没有挣扎。
傅正初宽袖繁复,里面套了不知几层衣服,可见这位兄弟是真的挺怕冷。池琉空心里短暂的划过这个念头,就快速地从他挺厚的袖子里,刨出了兄弟的手。
兄弟的手掌冰凉,池琉空毫无心理准备,差点以为自己握住了一块冰,两只手都抖了一下,下意识险些在给兄弟扔出去。
但冰都被冰过了,再放手岂不是半途而废?还显得不尊重兄弟,他这回有了准备,把冰拉过来,在上面快速写字:“搞事去,走不?”
傅正初垂着头,无声地读出那几个字,忽而莞尔,“原来你是这种性子么?”
池琉空疑惑的抬头,傅正初却已经借机抽出了手,垂袖背到了身后,“走。”
池琉空便雀跃的点点头。
下一刻,便装出行的皇帝陛下,被池琉空从院子里拽了山来。
池琉空的动作,可以说是非常不见外了。而傅正初跟着他走,这意味就不一样了。
侍卫一同行礼,低头时,顺势藏住了眼神惊异的敬畏。
这位突然跳墙的不速之客到底是谁,怎么能把这位说拽就给拽走呢?
傅正初低头看了看自己玄黑的宽袖,数层繁复的锦绣被池琉空用手攒紧,甚至出现了褶皱。无论是池琉空期待着自己去做什么,都能看出他此时的急切。
得让好兄弟知道自己的意思,池琉空想,只要把兄弟拉过去看一眼,他一定会明白。
池琉空走得急,甚至拉着兄弟在巷道里跑了起来。
因为知道池琉空着急,傅正初一直坚持着跟上他的步伐,可是他再怎样忍耐,却还是被身体拖累了。
池琉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好兄弟又在咳嗽了,他看起来病得有点厉害。
少年的清澈的眼睛里,是直白而没有恶意的善意。他眉眼间有着近乎清澈的少年气,唇色浅淡,唇角却有柔软的弧度。
他似乎在问,你还好吗?
傅正初揪着前襟的手指骨节发白,与黑色的发和厚重的毛裘,呈现鲜明的颜色反差。他身体应该是很难受的,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克制的,呈现一种很深沉的平静。
他看起来像是没有情绪,但池琉空却觉得,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傅正初从怀里倒了颗药,塞进嘴里嚼服。
“抱歉。”他喘着气压住咳意,而身上的药香愈发浓重,“你继续走,我跟得上。”
池琉空点点头,因为目的地已经近在前方。
当时他走进了这条暗巷没多久,就明白了那人大概并不是真心给他介绍工作。
虽然他尚不能理解那些人这样做的用意,但他在此处,倒是有了别的发现。
身为修士,池琉空五感都远超于常人的灵敏。这处看似寻常的凡间红尘,他却在这里感受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奇怪气息。
这里有很多人,但在这些凡人气息下,掩盖了浑浊而肮脏的味道。
旧地重游第一步,池琉空看着面前这道刚刚加了锁的铁门。他跑出去后,这里似乎加强了警备。
跟随傅正初而来的侍卫,自告奋勇拔剑上前,看上去十分可靠:“公子请站远点,免得我劈门时误伤……”
话没说完,这边一声巨响,池琉空已经放下了拳头。
门锁处被砸出一个洞,池琉空尝试推门,卡住了。于是他面色如常地把整个铁门拆了下来,拎在手里提了进去。
侍卫:“……”
池琉空找到了这门的其它用途,他将拆下来的铁门向里扔了进去,铁门如一把威力无匹的巨型回旋镖,所到之处,所有拦路的人都躺下了。
从地上这个不起眼的入口一路深入,下面却是别有天地。
这栋建筑通往地下,是以墙壁上没有外窗,明明屋外是白天,屋内采光却极暗淡,空气也陈旧潮湿,于是燃着甜腻的熏香,试图遮掩腐败的气息。
一切正如傅正初所想象的那样,这里是一处隐蔽于地下的声色暗场。
池琉空神色坦然,仿佛并不觉得自己之前进过这种地方,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
若只是打架,池琉空一人就可以搞定。
但显然这个地方需要的不只是打架,所以他带来了好人兄弟。
光褪去了,那晦暗的灰便铺在池琉空身上,连一身白衣都似乎笼罩于尘雾中,可是他身上洁白如初,不染尘埃。
池琉空头也不回的向里面闯。
见傅正初抬脚追去,目瞪口呆的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追在君主前后。
可是傅正初刚刚走入这一条烟尘纷飞的走道,就产生了剧烈的不适。他甚至要扶住了旁边的墙壁,才能忍耐胸腔中涌上的几乎难以抑制的咳意。
他们是不一样的。
凡人一生短暂,要忍受沉疴伤痛,还要经历生老离别。而池琉空走进来时,连灰尘都沾不上他的衣袖。
这才只是个开始……他明明是最清楚不过的。
傅正初敛眉垂眸,平静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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