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喆“嗯”一声没有接话。
姬疏慢悠悠理理袍袖,了然道:“其实我师父搬来常住,是在我中毒卧病之后。冶葛之毒,天下罕见,非白藤花不可解,听说过吗?”
郑喆摇头。
“猜猜看是谁下的。”
郑喆抬眼看他。
“我大兄啊,”姬疏支颐歪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我同父的兄长下的毒。”
郑喆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姬桓原是燕后所生嫡长子,按礼制本应立为太子。燕后被废,燕氏一族只能仰着姬桓,带头和我对立,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姬桓与我不在一处长大,又受了燕氏颇多灌输,自小就视我如仇人。小时候在王上跟前听习,事事都想拔头筹,求而不得就暗地里使绊子。他有燕氏族人护着,我母亲孤零零一个异族公女,自己还需要别人保护,哪里来的势力保护我,王上日理万机也没时间关心儿子们私下的打闹。我小时候吃多了亏,长大后对姬桓也是能避则避。他大概因此觉得我好欺负,加上后来我母亲被废黜,就想着干脆趁机连我也一起干掉。”
谈及往事,姬疏眉眼间却不见阴霾,指尖闲闲敲着唇角。
“殿下您的性格,不像能吃亏的。”郑喆评价道。
“我看你也不像能吃亏的。”姬疏也道。
郑喆冷笑。
姬疏道:“吃不下也得吃啊,难道还等别人塞给你吗?你看看吕岫,活生生一个等着别人塞的下场。”
吕岫当年改革过激,受满朝公卿联名弹劾,又被君父赐死。树倒猢狲散,一众谋臣另投他主,身前所有功绩全部归零。怎一个惨字了得。
“从前吃的亏,以后能找回来吗?”郑喆问。
姬疏笑笑:“你说我吗?中毒后,师父为了救我,将我带回昆山,皋京后事就一概不知了。这样说来,确实不曾找回。怎么,郑二公子原来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你不是看我不像能吃亏的人吗?”郑喆反问。
姬疏笑了起来:“郑序此人举止端方、胸怀磊落,比吕岫那遭瘟的弟弟好了不知几万里,更别提我那阴险狠毒的兄长。你还不知足么。”
郑喆叹气:“你看我像是对兄长有意见么?”
姬疏故作恍然,道:“哦,你是说那个姜虞?我也对他有意见啊,竟敢怀疑我的术法。此人确实人品有问题,不好不好。”他摇摇头。
郑喆也笑了。
“你这人,真是好难哄。”姬疏促狭地扬起眉尖。
郑喆道:“我那举止端方胸怀磊落的兄长对你的衣着有意见很久了。”
姬疏眉尖扬得更高。
“我早说过你的衣着规格太高,不适合进王都。不愿意脱的话,要么找件外袍披上遮一遮吧,”郑喆表示真诚同情,“这大热天的,也是难为你了。”
姬疏叹了口气:“郑二,别不承认,你就是睚眦必报。”
郑喆甩甩衣袖,起身走了。
枣树枝叶间落下夏日白灼的光线,姬疏的手搭在桌沿一片光斑中,显得苍白冰冷。玄黑衣袍浸透深山凉意,厚重地披在人身上,竟没有半点暖融融的生气。姬疏抬手搭在眉骨上,半眯着眼仰望树冠间斑驳的光点,乌黑的眼眸里映出一片苍茫雪原。
他面无表情,裹紧了身上宽大的玄黑祭服。
临近傍晚,赵四被叫到郑喆房中。他白天在外奔波抓刺客,沾了一身风尘,回到驿馆还没来得及休整,结果到了郑喆房中一看,远山比他还能折腾。因为白天的刺杀,远山进入了极度警戒的状态,抱着剑守在郑喆身边寸步不离,瞧着精神气十足,半点没有疲态。
真是自叹弗如。
人精不是白叫的,赵四当然在知道主子是为了他在齐驿馆的一声“咦”,特意召来询问。但这事儿他也说不好,甫一看见那刺客的脸,确实觉得似曾相识,但细想又找不到源头,总感觉不好交代。
没想到郑喆却不太在乎,只叮嘱他要是想到什么立刻汇报即可。主要是吩咐他近日看管好郁良夫,注意一切可疑的小动作。
赵四瞬间懂了:“您怀疑这场刺杀和郁先生有关?”
郑喆给了一个眼神,赵四又懂了,连忙噤声退下。
第25章
因衡城紧临皋京,朝觐期间,各国使臣几乎都住在衡城。到了衡城就不用再赶路了,长途颠簸的疲惫终于在旅途尽头压垮了郑喆。姬疏的术法也不管用,第二天早上郑喆的脸色简直白得吓人。
若黛端着回炉又热过一遍的药进屋时,郑喆正弯腰按着心口咳嗽,胸腔发出轻微嘶鸣。远山单膝跪在他身旁,手足无措地给他拍抚脊背,说是突然心悸。
郑喆头天晚上胸闷不舒,睡不安稳,第二天便起得晚,瞧着精神气也不好,唇色发白。第一回 药端来时郑喆还歇着,若黛在门口还遇见了同样被拒的郑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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