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事?”
“我目睹了一个向导的自杀。”忒修斯说,然后是大段的沉默。“当时,我并没有以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纽特。它是突然间发生的,也许太突然了,我就这样失去了我的精神体,在我回过神来以后,它不见了。也许它还在我体内的某处吧。”
“我以为它还会出现,但它再也没有出现过,”忒修斯等了等,但纽特并没有开口打断他,“而我不知道能把这件事告诉谁。紧接着,我的第一次评估快要来了,而我的精神体依然不见踪影。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拉扎尔出现了。它救了我。”
纽特颤了一下。“是它免于让我被伦敦塔送回家。这些年以来,它一直扮演我的精神体,而且它确实干得不错,纽特,除了邓布利多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纽特抑制住自己开口的愿望,但过了一会,他终于没能忍住。“那么,它是——”
忒修斯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有些无主的精神体会留在塔内吗?以为自己还能找到主人?至少,你听说过传说吧。只不过那不是传说,那是真的,拉扎尔就是这样找到我的。我们之间的共感不是虚假的,因为它确实在某种程度上理解我。”
纽特转过头望着他了。“它是他的精神体,”忒修斯有些恍惚,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他的。在他落地死亡的一瞬间,只有我看到了它。它当时就在那里,威尔金森还有随后赶来的那些共感者都没有看到它。我望向死者的眼睛,然后它发现了我。我想它是在那时候选中我的,当时我并没有感觉到。它一定跟随着我,直到那天晚上。你瞧,它比我自己先理解到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指的是关于我的精神体的事。那天晚上在我躺下来睡觉的时候,拉扎尔飞到我的窗前。”
忒修斯回过神,对上纽特的眼睛,掩饰地别过头望着他处。“我知道早晚会有人发现这件事,我听从了威尔金森的忠告,”他说着情不自禁耸了耸肩,“那个老哨兵说:别让他们发现你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聪明。他死了,你知道这件事吗,威尔金森?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他,弟弟,但他是第一个成为我朋友的哨兵。”
“你伪装了拉扎尔,对吗?”纽特的声音很冷静,“它不是一只游隼。”
“你知道自杀者的精神体会变成什么样吗?”忒修斯反问,“我不得不,纽特。这能让我们两个都活下来。拉扎尔是一条蛇,我想也到了该放它自由的时候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违背了自然界的准则,我是一个利欲熏心,自私自利,为了在塔里得到自己的地位而不顾一切,并且自食其果的哨兵和傲罗——”
纽特什么也没说,突然紧紧地拥抱了他。他环绕住忒修斯的胳膊抓得那样紧,这让忒修斯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话。“他还会回来吗,”纽特闷声问道,“你的精神体?”
“我希望我能说会,纽特,”忒修斯叹道,“但我真的不确定。”
纽特回来了,真正的他,而不是他十四岁时的模样:忒修斯现在确定了血迹的来源。他抓住纽特,他用咒语修复了他,纽特沉默地接受,并没有感谢他,但也没有开口阻止。忒修斯在咒语缓慢地凝合伤口的时候,低头吻了纽特一下。他得到抽紧的呼吸和一句低语。忒修斯意识到,纽特失去过信心,如果忒修斯没有出现在这里的话。“我们走吧,”他说。在他的声音里也有什么抽紧了:纽特点了一下头。
房间毁了,并且在他们登上楼梯的时候还在不断地毁掉。天花裂成碎片,墙上的油漆剥落下来,窗玻璃仿佛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外力从外部敲碎。螺旋梯级还剩下的部分沉入墙体结构里,写字台被掉下来的吊灯砸碎了。但他们谁也没有回头。
纽特先钻出箱子,然后他把忒修斯也拽了出去。在所有的精神体造成的一片狼藉之中,纽特大踏步走过去,拾起废墟里的什么,掂在手里看了看,然后跪下去舔了一下地面上的土。他跳起来,拍掉手杖上的灰尘,催促起忒修斯,就好像根本什么也没变:“快,我们得找到它们!”
忒修斯长长地唔了一声。“我们?”他说。“喔,拜托,忒修斯,”纽特说,“别这么小气。我确实把你卷进了一团混乱还差点让你被当做杀人犯逮捕,但你也让我绕着一只不属于你的精神体忙活了大半天,所以我们扯平了。你想要打个赌吗?”
“我还不至于蠢到和一个能钻进我脑子里的向导打赌。”
纽特思考着,他站在忒修斯的身边,眼睛发亮。在他的目光下好像这个城市是崭新的。忒修斯问他是什么样的赌,纽特转过来,并没有解释,只是把手伸向他。
忒修斯握住他的手,他的额头抵住纽特的额头。他还能听到杂乱的,属于哨兵们的皮靴声,他们在码头朝他急急地跑来。他能够辨认出风声里杂乱的怒吼,属于那些他们还没有找到的,受伤的精神动物,但他听得最真切的是纽特的呼吸,与他自己的呼吸声混合在一起,纽特在凝视着他,现在不再有东西阻隔他们的相连。忒修斯按了按他的手心,马上就能够知道纽特即将使用的魔法,但眼下他们还站在这里,还没有被纽特的移形换影带走,纽特把魔杖轻扫过他头顶。
“修复如初。”纽特坚定地说。在没多久以前,忒修斯还会嘲笑这是一个坏主意。
这就是拉扎尔真正诞生的过程:在纽特的魔杖下面,它重新振起了翅膀。纽特说,它原本生来就会飞,但它从未真正有过机会。总之,这就是他的精神体的故事。
七个月以后,桑德斯的新闻刊登在了报纸上,包括一张纽特非常狼狈地扑向一只莫特拉鼠然后被拍下来的配图。“在码头上解救了三个哨兵的奎妮·戈德斯坦小姐拒绝了名誉向导勋章,声称自己唯一的要求是让伦敦塔承认她的哨兵——一个平民——的合法身份,”忒修斯读到一半,被卧室的动静分了心,“而蒂娜·戈德斯坦小姐因为抓到了真正的桑德斯·纳什而得到了晋升,这位美国傲罗如今负责纽约塔与伦敦向导之家的通讯事务。在这件事件背后,存在着令人震惊的阴谋,据当天在码头现场目击者声称,桑德斯·纳什受到了黑暗哨兵盖勒特·格林德沃的指使,这位令人生畏的共感者不但就在现场,还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名报信人——”卧室里又响了一下,忒修斯叹气放下报纸。“纽特?”他站起来,走向屋后,“纽特!我对梅林发誓,如果你再把我们的床用来孵化鸟蛇的蛋,或者——”
他的责问戛然而止。纽特姿势别扭地站在他们的卧室中央,怀里抱着某样非常可疑的东西。
“忒修斯?”纽特用一种事先道歉的口吻说——在忒修斯认识的人里面,只有纽特有这种口吻,“你真的应该准备好。”
“好吧,”忒修斯无奈地说,“这次是什么?事先声明,我可不干邦缇的活。”
“不,忒修斯,”纽特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紧张,然后他缓缓转过身来,但依然不敢移动分毫或是改变姿势,他的一个肩膀别扭地抬着,好像新手父母抱小婴儿一样,“事实上,我想这是……唔,我们还不能确定……但我想它相当确定可能是。”
忒修斯突然明白过来,他紧张起来。他望向纽特,纽特无声地点点头,然后走近了他。忒修斯把手伸向它,它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忒修斯条件反射之下一甩手,差点把它摔到地板上,但那个小家伙立刻敏捷地跳起来,然后站稳了。它张望着,用褐色的眼睛警惕地望着忒修斯,然后爬到了拉扎尔的翅膀下。拉扎尔抬起翅膀盖住这只雏鸟,懒洋洋地缩起脑袋,再一次睡着了。
“它是只鸟。”忒修斯指出,“我真不敢相信你的精神体居然是只笨鸟。”
“龙。”
“绝对是鸟。”
“我才是魔法生物学家,忒修斯,“纽特说,“事实上,我的第二本书——”忒修斯捂住耳朵,转身回到起居室,他重新拿起报纸,纽特跟了进来。他在忒修斯身后瞥了一眼内容。“而忒修斯和纽特·斯卡曼德——这两个据说是一对的共感者消失了。即使伦敦塔后来撤销了对斯卡曼德的指控,他再也没有出现。特拉维斯拒绝评论忒修斯已经全面恢复的传言,这位伦敦塔的新任首席哨兵拒绝回应他究竟与斯卡曼德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以致伦敦塔不再追捕他的弟弟。但就和消失无踪的纽特·斯卡曼德的皮箱一样,莉塔·莱斯特兰奇也自由自在地消失了。”
忒修斯把报纸扔进炉火,纽特抓过他的手,开始嘟囔一些关于这种咬伤的治疗方法。透过皮肤的接触,他的头脑里投射出相同的画面,拉扎尔和雏鸟靠在一起,互相偎依着睡着了。忒修斯一面想象它长成龙以后的真正模样,一面发现纽特又不见了人影。忒修斯站起来,寻找他的向导,最终,他在打开的皮箱前站住脚,纽特露出一只手,朝他招了招。忒修斯蹲下身来,等待着,直到纽特因为长久得不到回应而冒出头来。纽特两手抓在皮箱边缘,好奇地看着他。
“我找到你了。”忒修斯说。
“是的,“纽特在愣住片刻后笑了起来,“是的,忒修斯。我想你找到了。”
而这就是纽特的精神体是如何诞生——以及它真正的名字并不是贝拉米的故事。
End.
第二十五章 番外一Rose de Lumière
钥匙响动起来。守卫正在换班。门边的脚步声远去以后,长凳上的男人一跃而起。
与他身上颓唐的衣着判若两人,他的动作简直比猴子还要敏捷。他接连跨了两步,来到厚厚的墙根下面,竖起耳朵聆听邻室的动静。然后他用力清了清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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