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只长大了,就是约瑟夫和奥格,”阿不福思给每只羊都取了名字,他还跟它们交谈,“留着光吃草也没用。我想卖掉他们,镇上的麻瓜需要山羊肉和皮。当然,他们付给我麻瓜的钱。你帮我去古灵阁换成西可,我算了算,买教科书的钱肯定够了。”
阿不思猜到了弟弟的意思,这让他感到由衷的欣慰,“家里不缺你买教科书的钱,再说了,买教科书也不需要两只山羊的钱。”
“哦,无所谓,我不知道书多少钱……我不关心这个。”阿不福思的脸快和他的头发一样红了,“总之,你看着办!”他吼叫着,“你拿去吧!买点儿书,教科书,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书,还是羊皮纸……麻瓜的糖!约瑟夫总咬坏我的袍子,奥格挑食!”他跳起来,“我不管了!我要睡觉了!”
“晚安,阿不福思。”阿不思温和地说,“别忘了刷牙和晚祷。”
现在,桌边剩下阿丽安娜。女孩邀功似的背诵咒语,得到赞扬后两眼闪闪发亮。她在洗漱时一直哼歌,当她躺到小床上,阿不思敲敲门走进来,阿丽安娜立刻翻身坐起,跪下握住手,“我在祈祷。”
“我们一起。”阿不思说,拉住妹妹的手,两人一起喃喃吟诵:“恩主耶稣基督,当我们再一次以祷告寻求你的时候,求你涂抹遮掩我们一切的过犯——”
阿丽安娜忽然停下,“阿不思,对不起。我要向你道歉……我撒谎了,我不能、”她垂下脸,“我不能恳求上帝涂抹遮掩我的罪过。”
“你做了什么?”阿不思抚摸她的长发,它们美极了,在烛光中闪耀金色的光芒,“主会宽恕你。”
“我只在乎你的宽恕。”阿丽安娜嗫喏,“对不起,你让我别跟巴沙特家的德国先生说话,可是我……”她发现阿不思的表情变得严肃,连忙闭上眼睛,“对不起,哥哥,我中午吃了饭,觉得很无聊。阿不福思去午睡了,可我一点儿也不困。我向窗外看去,德国先生在抓地精。他让地精浮到半空,然后嗖一下就飞过了山毛榉的树梢。我太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了,你知道,咱们家的花园里也住着地精,它们咬坏了你的花。你喜欢那些花,秋海棠、荷包牡丹和黄水仙。如今就剩下那几颗黄水仙了。对不起,阿不思,请你原谅我……”
“没关系。”阿不思重新握住妹妹的手,“其实,我猜那是个威力比较强劲的漂浮咒。你不用担心花园,我会想办法的。”他踟蹰了几秒,“阿丽安娜,他告诉你咒语了吗?”
“没有,”阿丽安娜摇摇头,“他特别凶,不理我,只顾自己看书。他讲话像个老头子,也许讲德语的人就这样。”她靠上阿不思的肩头,“我不会再跟他说话了——我爱你,哥哥。”
“我也爱你。”
*祷文来自百度
第十章
盖特勒仰躺在房顶上,已经躺了几个小时。他需要清净。下午,他扔下那个疯丫头,躲到这里看完了那本书。那本书和教堂小册子的观点异曲同工,只是换上了更华丽丰富的辞藻作为掩饰。他了解到信息素的作用,听上去像效果惊人的迷情剂。假如巴沙特预感成真,他分化成alpha,那他就要时刻小心,不要被发情——这个词通常用体面的“发热”代替——的oga吸引,不然很有可能就会在昏头昏脑的情欲控制下犯罪,十个月后被迫成为婴儿的父亲。黑魔王没有体会过做父亲的感觉,虽然传闻中他有几百个私生子女,但他从没有想过去违背血誓。那个精巧的银瓶将他和阿不思·邓布利多终生绑在一起。霍格沃茨校长、著名学者、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英雄、最伟大的白巫师……光环加身,他肯定不乏追求者,但他也没结过婚,连情人也未曾有过一个。
这不值得。盖勒特把书当做枕头,躺下盯着流云发呆。阿不思最后已经对他没有了爱慕之情,他非常确定。他甚至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纽伦堡。阿不思作为证人出庭,宣读证词。他的身体在细微地颤抖,也许是决斗中的伤势造成的。他是胜利者,但比对手伤得更重。他巧妙地利用了血誓——无法打破的誓言——时至今日,盖勒特依旧想为他喝彩。白巫师怎么都能赢:要么一起死,由他带黑魔王下地狱;要么格林德沃认输,彼此留下一条命。这场决斗的结果从最开始就注定了。他扔下老魔杖认输的那刻,阿不思浑身是血,魔咒反噬,他几乎要被自己发出的咒语杀死了。
“……坐牢。”那本书太硬了,盖勒特干脆扔掉了它。他看到阿丽安娜怏怏地回家,踩到了台阶边的黄水仙。过了一会儿,阿不福思赶着羊群出现在路边——他下辈子也不会原谅的白痴,眼里只有他自己和那个疯子妹妹。他对自己的兄长颐指气使,嫉妒他的天才和智慧。但“这个”阿丽安娜没疯,健康得甚至过了头。“这个”阿不福思对他哥哥的态度也还算得上和气。盖勒特懒洋洋地抓起一块小石子,这时几只野鸽子飞来,在屋顶啄食草粒。他放下手,没过多久,那栋石屋的门再次开启,阿不思·邓布利多走了出来,穿过小路,手里提着什么东西,大概是食物。上一次是手指饼干,加了太多的糖。他们交换了阿尼玛格斯的观点,盖勒特惊讶地发现,这个寡言少语的邻居竟然长了那么聪明的一颗脑袋。
“阿——”盖勒特动动嘴唇。这个世界的阿不思和那个阿不思有微妙的不同,他的脸更加柔和,选择工作时也更多地考虑到“稳定和时间”——“他是个oga,总要考虑家里。”巴沙特解释——如果要做魔法部长,进法律执行司才是最佳的升迁之路。也许他是被性别拖累,盖勒特看到红发的身影重新回到路上,在栅栏边徘徊。他想象了一下阿不思怀孕的样子:腹部隆起,穿着宽松的袍子,脸庞更加圆润……那个预言重新出现在眼前——阿不思穿着白色晨衣,冲虚空中的某个人微笑着,还给了对方一个吻。“幸亏我哥哥不喜欢你。”阿丽安娜甜蜜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盖勒特突然控制不住恶心和愤怒,他幻影移形了。
阿丽安娜遵守诺言,在接下来的几天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没有去巴沙特家找“德国先生”讲话。她在阿不思的指导下开始预习四年级的课本,还监督阿不福思撰写《魔法史》的假期论文。“我想不明白,”阿不福思抱头惨叫,“巴沙特怎么能写出这么、这么无聊的一本书?”
“也许她觉得很有趣。”阿丽安娜说,打个小小的哈欠。事实上,她也觉得《魔法史》冗长又无趣。谁会关心妖精起义和马人的战争呢?还有各种名字相近的条约,它们往往在相似的时间签署,内容大同小异。“没办法,这是作业。”她故作老成地说,“写完吧,阿不福思,说不定今天阿不思会给我们带冰淇淋。”
“不会的,他又不是天天发工资。”阿不福思阴沉地说,将羊皮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我宣布,我恨《魔法史》。”
“今天早晨,你去放羊的时候,巴沙特来给我们送饼干。”阿丽安娜无所事事地踢打凳子,凳子不满地挪开了,“她问我,怎么不去玩了?我说,因为我们没写完作业。被开除了就不用写作业吗?”
“肯定的。不过,被开除了也很难找到工作。”
“所以她的侄孙只能待在她家的阁楼上,用石块打卜鸟的巢。”
“让那些卜鸟去死吧!”阿不福思抓挠头发,“它们一整天叫个不停,我简直要烦死了。”
卜鸟的叫声也许预示了什么。下午,大雨忽然而至,到傍晚转为小雨,淅淅沥沥,没有雨过天晴的迹象。阿不思迈出壁炉时,脸色苍白,红发黏在额头,他去洗了个澡,结果看上去更疲惫了。
“你去睡觉吧。”阿丽安娜小声说,“不用给我讲故事。”
“抱歉,我今天不太舒服。”阿不思怀着歉意,亲了亲妹妹的脸颊。女孩担忧地望向他,“哥哥,你病了吗?”
“不算是病,就是不舒服。”阿不思说。黏腻的感觉如同阴雨,压得他直不起腰。每隔几个月,他就要来上这么一次,仿佛血咒,无法解除。他回到房间,给自己熬了一副魔药灌下。斜对面的窗户黑漆漆的,没有亮灯。一阵怪异的感觉涌上,他再也无暇顾及盖勒特·格林德沃,只想躺下入睡。
“阿不思,你不会没有‘那个’过吧?”金发少年露出笑脸,身体过分贴近,令人心慌意乱,“就是‘那个’。”
“请原谅,‘那个’?”阿不思知道自己肯定脸红得要命,“请讲清楚。”
盖勒特做了个下流手势,“你没谈过恋爱吗?”
“没有,”阿不思慌忙否认,“我没时间,再说——”
“你可真是个乖孩子。”盖勒特用手指比划,忽然眯起眼睛,“你知道,德姆斯特朗男生比女生多。”
“略有耳闻。”阿不思感到心脏砰砰直跳,“霍格沃茨男女生人数差不多,事实上——”
盖勒特再次打断他,“因为男生多,还净是些傻帽儿,他们长到一定年纪,满脑子除了性//交就不剩别的。”他居然直接说出“性//交”这个词!阿不思惊讶地笑了,“盖勒特,你太直白了。”
“他们的行动可比我的语言直白多了。”盖勒特抓住他的手,“我刚入校的时候,十一岁,还是个小男孩。毫不自夸地说,我是个漂亮的男孩——有些高年级的白痴就想对我做点什么。那是我入校的第二天,一个像混血巨人的傻瓜在课后抓住了我,想把我塞进盥洗室。然后,”他展现出灿烂的笑容,“我都没用魔杖,就直接炸飞了他半只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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