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礼心悸的瞬间,男生终于靠着身高优势,将柴柴“捉拿正法”,抱上了岸。
苏礼已经快跑吐了,她体测八百米都没有这样如风的速度,此刻喘着气,给柴柴牢牢扣上了狗绳。
她花了几分钟才平复下呼吸,抬头道:“太感谢了,没有你估计我都……”
停了几秒,“班长?!”
那男生也愣了下,旋即笑出一口白牙:“苏礼?你住这附近啊!”
“对,跟室友一块出来住,你呢,你不是住家里吗?”
这是她高中班长傅鸿卓,人挺好的,经常帮同学瞒作业求福利。
傅鸿卓像是更了更,这才继续笑说:“出来散散步,看到有个女生追狗追得太辛苦了,就帮个小忙。”
苏礼叹息一声,“真没想到柴犬这么闹腾,我还以为挺乖的呢。”
“柴犬算是特别能闹的狗了,你记得绳子弄紧一点。”
苏礼努嘴,“我觉得也是,下次遛它得用两条绳绑着。”
傅鸿卓将狗放了下来,苏礼发现他身上都湿透了,此刻有点于心不忍,“不好意思啊,还麻烦你下水了。今晚我请你吃个饭吧,等我面试完。”
“不用了,”傅鸿卓笑,“我又不是为了你请客才救狗的。”
“那也不行啊,到时候怎么跟你家勋勋交代,”她也笑,“他不得坐高铁赶来追杀我?”
傅鸿卓作为班长,虽然是班上的老好人,谁的忙都帮,但跟他关系最好的兄弟只有习奕勋,并且他拒绝女生的理由都一模一样:不好意思,我想好好学习。
后来班上天天打趣他俩是一对,大家没什么恶意,都是开玩笑的,玩笑开多了也就变成梗,时不时总得提一下。
好在他们俩脾气都好,也没谁真生气。
说到这里,傅鸿卓默了会,苏礼又继续道:“就吃我们学校门口那家吧,我好久没去了,跟你第一次见面就把你弄成落汤鸡,我真过意不去的。”
“更何况你高中那会儿还帮我钉过错题集,我这不恩将仇报吗。”
傅鸿卓咳嗽几声,像是在思考什么,半晌后才说:“你要真想感谢我,不如帮我个忙吧?”
……
…………
苏礼回到家,洗完澡洗了狗,闹钟刚好响起。
她出发前往乐和动漫,谈了大半个钟头,确定下来合作方向。
这是一家国漫公司,近三年崛起的,有两部票房过三十亿的现象级动漫,苏礼也很喜欢。
故而乐和动漫一找到她,说想合作联名款,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对方本想迁就她的位置,但苏礼说自己想来公司看看,地点便还是定在了乐和。
这公司哪里都很好,唯一不好的……是写字楼和川程挨得太近,几乎就隔了一条马路。
不过好在合作很愉快,对方一直将她送下电梯才回去,苏礼笑着让他不用再送,自己走到了门口。
结果刚踏出大门,仰头就发现落了雨。
她伸出手,雨冰凉地落在手心。
不知是恰到好处还是不合时宜。
与此同时,灰色劳斯莱斯在大雨中转了个弯,带着男人独有的冷冽与不近人情。
司机只抬头随意扫了眼路况,便发现穿着藕粉色连衣裙的苏礼。
“那个是……是……”
司机而今也找不到正确的称呼方式,只能回头去看男人,然而程懿的目光直直落在窗外,像是早就发现了。
他低声,简单回了个音节:“嗯。”
说来也是奇怪,以前没在一起时天天派人守着她,寻找她的行踪,可偶尔也觉得她擅长藏匿,总容易消失不见;
现在分开了,如此喧闹又慌张的雨天,他竟然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她。
司机:“那我们……”
程懿:“就在这靠边停吧。”
“不去前面了?”司机目测着距离,“这还有几百米呢!”
“不用了,以后车也别笔直停到她面前。”
免得她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自己被监视。
她还信他时,那些偶遇都是假的,现在偶遇成了真的,怕她也是不会再信了。
更何况,当时录完综艺她说出那番话,又拉黑了他,想必也是……不愿再同他有任何交集。
程懿拉开车门。
司机:“您去哪儿?”
他说,“给她送把伞。”
司机追下来,“我去送就好了,您别淋到雨了……”
然而话说到一半,卡在喉咙里。
男人竟是在雨幕中微微俯了身子,任雨倾落下来打湿半边袖口,他取了几张纸币,买走路旁小女孩篮子里所有的干花。
小女孩大约十岁,此刻又惊又喜:“不用这么多钱,两百块就够了……”
他却指了指小女孩身边的白色雨伞:“这个,还要么?”
小女孩立刻明白了:“不用的,我已经有雨衣了,哥哥,你想买这个吗?”
“嗯。”
女孩指指他的头顶,“可是你有雨伞了诶……”
“帮哥哥送给大楼门口的那个姐姐,可以么?”
小女孩的眼睛亮了亮:“可以的,你买走了我的花,我今天的营业已经结束了。那我怎么和她说呢,嗯……就说一个好看哥哥让我给你送把伞?”
“不用了,”程懿低低道,“怎么说都可以,不提到我就行。”
她显然很难理解:“啊……”
“不要说是我买的。”
“为什么呀?”
他不禁哑然失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因为说是我,她就不会要了。”
“哦,那好吧……”小女孩仿佛也感觉到失落似的,一会儿后才说,“那我就说,卖花的时候看到别的姐姐都有雨伞,我这里多了一把,就刚好给她,行吗?”
“好,谢谢你。”
“不客气的。”
小女孩想了想,又说:“哥哥,我阿婆跟我讲,你想要对一个人好的话,要亲口告诉她,你不告诉她,她就不会知道了。”
程懿垂眼:“不知道也挺好,知道了说不定徒增烦扰。”
“可这样对你不好,我看你不高兴。”
像是走入死结。
男人道:“她不淋雨我就高兴了。”
“真的吗?”
程懿颔首,交代完才准备转身,但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抬眼那瞬便定在了原地。
――有人来接她了。
苏礼被风吹得关节发冷,本来漫无焦距的眼睛,终于在看到来人时恢复了正常。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迟到五分钟,再晚点我卷的头发都要塌了。”
“抱歉抱歉,”傅鸿卓说,“我把他们送过去才来的,这不是下雨堵车吗,走不动。”
她咳嗽两声:“人都到齐了啊?”
“嗯,就差我们了。”
她头皮有些紧绷,这才说,“行,那走吧。”
傅鸿卓递给她一把伞,“我刚发现开车过来特堵,但我们走过去只用五分钟,从那边拐过去,要不我们走路吧?”
“行,不过……”苏礼脑子转得飞快,嘶了声。
傅鸿卓:“怎么了?”
“尊敬的班长大人,我们俩打两把伞,你确定?”
傅鸿卓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举着伞凑近了些,“不好意思,是我想得不够周到,抱歉抱歉……”
苏礼嫌弃:“你怎么老在道歉的?”
“可能因为我与人为善吧。”
苏礼:?
走出去几步,傅鸿卓又说,“我刚路过,看到有家卖狗绳的店了,我家用的就是那个,等会带你去买吧,挺牢固的。”
“好,你家养的什么狗?”
“阿拉撕家,是真的撕家。”
……
二人笑着从程懿身旁经过,因为傅鸿卓和伞的遮挡,苏礼压根就没发现他。
并肩而行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还伴随着笑声,徒留程懿站在原地。
还没入秋的风,却吹得人骨髓生寒。
他忽然想起方才,她竟然将手中的另一把伞放在一旁,转而主动与那人打了同一把。
男人阖眸。
――是他该得的,怎样都是该得的。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直到身旁的司机提醒,这才上了车。
小女孩追上来:“姐姐有伞了,哥哥,那这把伞怎么办?”
“留着吧,万一下次看见她没伞,记得送给她。”
“噢,好。”
“万一以后姐姐也像今天一样,有人接、也有伞呢?”
男人身形在暗影中蓦地一僵。
那就祝福她吧,他想。
只是左胸腔内却难以遏制地,传来刀绞般锋利的痛楚,一秒一秒,一刀一刀,像是凌迟。
他深呼吸几番,最后笑了。
曾经决策果断、从不犹豫的男人,在这一秒竟垂眼苍白道:“怎么办,哥哥也不知道。”
……
程懿回到公司,处理了半小时事务,接到霍为电话:“冯风从墨西哥回来了!你赶紧出来吧,就在前面这个火锅店,他说好久不见特别想你,见不到你的笑他怎么睡得着――”
程懿:“不去。”
“冯风今年过生日不办生日宴,今天就是他的生日宴,你真不来?你想看他泪洒当场?”
“……”
冯风不常和他们聚,但关系还可以,什么大事他也都知道。
因此程懿不能拂了这个面子,又批了几份提案,这才起身离开。
到了包间之后,他环视四周,蹙了眉。
陈夜淮:“看什么?冯风还没来。”
程懿:“今天不是他做东?”
“不是啊,霍为请客。”
程懿意识到了什么,冷冷看向霍为。
“我承认!”霍为很怂地立刻坦白,“今天不是什么生日宴,这是我骗你的。”
“但是虽然冯风还没来,可我知道他肯定想你!这个不算我撒谎!!”
“你都这么久没出来了,休息一下怎么了?”
说着说着,霍为还添上了几分理直气壮。
终于,冯风在十分钟后姗姗来迟,却好像丢了魂儿似的,在包间里左看右看。
霍为不耐烦:“你找嘛呢?迟到就算了还不集中注意力,你是不是欠打?!”
冯风问得谨慎:“那个,有、有女性同胞吗?”
“你想什么呢,今天是男人的专场,”霍为无语了,“你这人有毛病吧,跟兄弟喝酒不香吗?”
冯风像是做了很久心理斗争,这才看向程懿:“我怎么,好像在楼下看到嫂子了……”
霍为根本没犹豫:“你他妈胡说什么呢?看错了吧?”
又战略性停顿,“哦,有可能来这吃饭吧,撞上也、也正常。”
冯风前阵子一直在国外,忙得连轴转,自然也不知道最近的事,继续试探道:“最近吵架了吗?”
霍为:“你他妈别哪壶不开――”
程懿:“你说。”
看着男人的表情,冯风现在已经后悔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好像看到她和一个男的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还,还有长辈。”
“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然那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程懿已经飞速起身,推开包厢门,站在最高处向下望。
仍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没有看错。
她穿着藕粉色连衣裙,身边坐着方才来接她的人,家长一对,欢声笑语。
热搜高位,sl落成,门店创造一小时售罄的神话,风光无限的第二天,苏礼就言笑晏晏地坐在对面,跟别的男人一起――
见了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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