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恋人，什么恋人？

平白无故得到一个“恋人”的桃华百百花露出惊愕的表情，在她上方的茨木童子放开她的腰，大掌摸上百百花的黑发。

宛若记忆中一样，即使多年不见，她的长发依然如丝绸般柔顺冰凉。茨木童子想起当时她身边围着的那几个式神，每天晚上都不嫌麻烦的保养她的头发。

那个时候，桃华百百花任由她们动作，坐在行廊上，宽大的袖子整整齐齐地盖住膝盖，淡漠的小脸莫名乖巧。她轻轻地晃动脚腕上的铃铛，见到他时，琥珀色的瞳眸染上夕阳的碎金。

她现在变得不一样了。

茨木童子的表情太认真了，金色的竖瞳没有任何戏谑。桃华百百花顿了顿，最后还是没相信他的说法。

“别压着我，”黑发金眸的少女曲起一条腿，膝盖顶住茨木童子的腹部，“起来。”

过犹不及，茨木童子没有乘胜追击，他不指望百百花瞬间接受这个说法，只是想将这一可能性植入百百花的想法中。

她失忆果然是好事。

“碎片。”

起来后，桃华百百花超茨木童子伸出手，白发式神没有纠结，将她的记忆碎片归还。

记忆碎片是花瓣的形状，和百百花从蜜虫那边得到的边角碎片不一样，它晶莹得如同易碎的水晶，上面刻着桔梗花的符号。

碎片融入桃华百百花的体内，在那一瞬间，被尘封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泛起波澜。

这是与茨木童子相关的记忆。

与茨木童子初见时，是在大江山上。大江山聚集着一群闻名而来的鬼怪，往往踏出一步，便能遇到好战的家伙。

桃华百百花是大江山上唯一的人类，她的味道闻起来很香，血肉仿佛在每时每刻都在诱惑鬼怪们的味蕾。她看起来柔弱不堪，即便身上灵力多到几乎实质化，依旧有鬼怪前仆后继。

那时候的她手里握着捡来的刀，刀并不锋利，刀刃上还有豁口，凹凸不平。然而她拿着并不锋利的刀，刀上沾满了来袭者的血液。

纯白的衣衫上沾着鲜红的血，苍白的脸上，唯有那两瓣薄唇还有血色。她已经好几天未曾休息过了，琥珀色的瞳眸带着淡淡的倦意。

茨木童子曲起一条腿坐在树上，树下的少女平静地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攻击的意思，便不在理会。

他看着她握着刀，一次又一次地挥起。她握刀的姿势很是生疏，透露着几分随意，动作却精准无误。

几次之后，一直看着她的茨木童子才从树上落下来。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终于开口。

“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黑发蜜眸的少女抬起手，用衣袖擦掉脸颊上溅到的血。血渍微干，擦拭时还留下一抹显眼的痕迹。

“桃华百百花。”

她回答道。

………………

桃华百百花又梦见了自己的记忆片段。

与她熟悉起来的茨木童子是个喜欢强者的妖怪，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只要足够强大，并且拥有足够坚韧的信念，便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他的好感。

只是茨木粘得有些烦人，他得知桃华百百花瞳眸的特殊之后，兴致勃勃地抓来人类的武士，想让她学习变得更强。

大江山上不知何时建了一间能让人类居住的房子，桃华百百花坐在行廊上，旁边放着一把颇为崭新的刀。被圈起来当庭院的地方还有几只弱小的妖怪在忙碌着拔杂草，而她像监工一样看着。

手边还放着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精美茶具，漂亮的碗碟上放着几颗金平糖。

茶杯只有一个，但是桃华百百花旁边显然还坐着谁，然而记忆片段中却将其隐去，就连声音和模样都没有显示。

百百花只听到自己的说话声。

‘茨木太烦了，’记忆片段中的桃华百百花冷淡地开口，眉眼微蹙，‘[——]，说一下他吧。’

‘……’

‘别笑了……’百百花无奈地说道，‘他总能听得进你的意见。’

谈话还在继续，外出的茨木童子拎着一个昏过去的人类回来。发现带回来的人类武士口吐白沫，嫌弃地丢到一边。

‘没用的家伙，’茨木童子骂道，眼尖地看到还在拔草的两个小妖怪，‘你们两个，去把这个人类弄醒。’

见到行廊上的桃华百百花，茨木童子毫不犹豫地挤了过来。百百花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却被茨木童子握着腰抱了起来。

百百花才发现，这个时候的茨木童子的右手还在，左手也不像现实见到的那般大，依旧尖锐锋利。

他轻柔地抱起桃华百百花，旁边看不见的人似乎说了什么，百百花便从茨木童子的手中，坐到了另一个妖怪的腿上。

看不见身影的妖怪环抱着桃华百百花，让她的脚踩在膝盖上。茨木童子习以为常，他抓住百百花的脚腕，套上一根红绳。

红绳末端悬挂着一颗极小的铃铛。

‘好看吧！’茨木童子得意地说道，黑色的尖指轻轻地点了点桃华百百花的脚踝，‘这是吾亲手做的。’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拉开的落地窗照进来时，熟睡在床上的桃华百百花终于有清醒的迹象。躺在柔软被褥中的少女眼睫微动，宛若熟睡的精致人偶突然活过来一般，缓缓地露出底下金色的瞳眸。

“百百花～你终于醒了～”一道矫揉造作的女声突然想起，在桃华百百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扑了上来。

百百花睁开眼睛，她还未完全清醒，只能迷糊地看到面前晃悠的白色脑袋。

她的记忆还刚恢复一些，梦里的记忆片段也与对方相关。在他凑上来的时候，桃华百百花伸手，小小的手掌盖住茨木童子的整张脸。

“茨木……？”

“是吾，”茨木童子拉下桃华百百花的手，他抓着她的手腕，嘴唇蹭了蹭她的掌心，“你昨晚梦见吾了吧，吾听到你喊吾的名字。”

桃华百百花逐渐清醒，她飞快地睁大了眼睛，迷糊的视线立马聚焦，落在面前的人脸上。

那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丽女子，漂亮得如同下凡的辉夜姬。她有着一头白色的长发，一双妖异却美丽的金色竖瞳，额角上还有着一根不属于人类的角。她含情脉脉地看着百百花，柔嫩殷红的唇瓣缓缓地露出甜美的笑容。

“想吾了吗？”

两人的姿势相当不妙，桃华百百花还躺在床上，她一动不动，任由茨木童子落下的白发如雪一般零零散散地落在身上。

她有些迷茫地看着对方，视线逐渐地下移，落到茨木童子起伏的胸口上。

好大……不对，好白。

“你……怎么变性别了？”桃华百百花有些不解地问道。

妖怪其实是没有固定性别的，只不过有趋向性。像茨木童子这样，在传说中曾经有过女装经历的，性别更是有诸多猜测。

“百百花更习惯女性的接触吧？”茨木童子柔媚地笑起来，“先用这副姿态熟悉一下。”

百百花还在思考中，她下意识地推了推压在身上的茨木童子，眉头紧蹙：“……还是靠得太近了。”

她回想起记忆中茨木童子的模样，再看看现在这个万般风情的女茨木，竟然生出一股奇异的无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