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还有人能治得了您,”原还想继续嘲讽几句的森槐看见这一桌满汉全席差点破声,“我天,离过年还有一星期吧。”石桌上一盆酱焖鱼,半个酱猪脚,一碗烧豆腐,一碟炒花生,再拌上黄瓜丝,有荤有素,菜虽不多,但三个人吃也算得上丰盛非常了。
“饭。”南黎将盛满的饭碗分递给两人,又跑到厨房,拿了一盘泥鳅干。
森槐还没开始教育教育这两祖孙的奢靡之风,却没料南和口酸地说道。
“小黎挺喜欢你啊,这一桌都是他做的,中午我可只有这一碗豆腐。”
森槐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给南黎夹了一筷子挑了骨头的鱼肉,“手艺真不错,吃吃这鱼,明年可就要考试了吧,不能缺了营养。”
吃过晚饭,森槐陪着南黎洗完碗筷,月亮已经爬上了山头。南和在侧厅的药材房里清点,楼内的蜡烛在晚饭前就已点好,如今火光莹莹,亮堂满楼。
楼内有一室,四面墙除一小门被摆满了各式书籍。森槐知道南老头儿膈应电子产品,索性连手机都没带,这会跟着南黎,踏入这片书墙打算沉沉心。
南黎拿了两本书给森槐,森槐接过一本本草纲目走到中间的凭具坐下,看了一会,发现南黎直直地盯着他手里的书,“怎么,想看这个?”
南黎回过神,摇了摇头,翻开自己手里的那本,没看多久,又抬起头,问“你学医?”南黎的眼神格外认真,仿佛这个问题涉及生死般的严肃让森槐下意识挺直了后背。
还未回答,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南和走了进来说,“后山有几味药可以采了。”
“明天我去。”南黎说完放下手上的书,站了起来,“我去准备。”
“小黎,让森槐跟你一起。”
南黎应下,往杂物间走去,森槐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纳闷,随即他看向南和,问道“小黎他准备好要学什么了吗?医?”
南和放下手中拐杖,拿起南黎看了没两眼的书,“他母亲不让他学医,他父亲让他以后接管公司。”森槐闻言一惊,据他所知,南黎他母亲已经逝世六年。
“遗言。”南和叹息,“小黎他,太适合医了,怪我。”
南和看着森槐,他比谁都要清楚南黎的性子,南黎从森槐来了之后就很高兴。南黎高兴会想起大会堂守门的狗,会有兴致去烧厨房里有的东西,会让眉眼间的冰雪融化到少年最初的模样。
南和拍了拍森槐的手,无声交代。
九春楼后头有一座山,二楼正对着屏风开了扇长方形的窗,一眼过去,恰恰一副山水画。
森槐倚在门口,无视雾气环绕的景色,斜过身子看对面紧闭的木门。
感觉到到对门动了动,森槐赶紧跳到房间里头揉搓了一下身上的关节,卡在木门吱呀一声时走了出去,偏头一笑,“早上好啊,小黎。”
“恩。”南黎转头看向窗外景色,局促道,“早上好。”
两人一道下楼,南和还在后院打太极,配药房里有一人在打扫。
“南黎起了啊,桌上有一袋小笼包先吃,这位是?”配药房里走出一位妇女,妇女的头发被拨到后方用一个大夹子夹住,露出的一张市井皮相,眉间却似有一股书卷的清气,仔细瞧不出来。
“琴姨,他是森槐。”南黎介绍道。
“啊,森家那孩子吧,我知道,听南医生讲过。那你们先吃着,我再出去买一袋。”
“琴姨,我们出去采药。”
“所以外面去吃吗,好好,你放心,中午我给南医生烧饭,你们去吧,注意安全啊。”
“恩。”
森槐听着,他本以为小孩儿的高岭之花是个戏称,没曾想,高岭之花本花啊。
南黎走到后院与南和打过招呼,拿好背篓,自己背起,递一食盒给森槐,道。
“走。”
跨过九春楼门口石阶,是一片空地,空地两边铺着几张草席,该是平时晒书晒草药用的。空地走过去有一条石头路,沿着石头路直走过去可以通向外面的大路。南黎领着森槐,走进石路旁边的小道。
白墙青瓦小巷,青石板上担着豆浆叫卖的老汉,木雕窗口探着头剪窗花的婆婆,木房门口拿着跳珠蹲着玩的孩童。
“小黎来了,采药去吗?哟,这不是森家那小子吗,多少年没看见你了,来喝碗豆浆吗,还热乎着呢!”老汉给一位年轻姑娘倒好豆浆,招呼着,“他们是谁?左边白衣的那位,是咱九春楼南医生的孙子,右边青衣的那位,是药典堂森家的。前几年来的可勤了,一直嚷嚷着要找小黎,森槐,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了,俊不?俊可得要娶回去呀!哈哈。”
“大伯,您还是一样健朗,我们还得去买些东西,先走了,改天再来喝您这碗豆浆啊。”森槐见南黎加快脚步,以为小孩儿闷气了,赶紧追上,“乡亲们可真热情哈,你别...”
森槐顿住,释然一笑,他看到南黎露在头发外面,微红的耳尖,敢情小花儿是羞了。
跟着南黎在路边摊上吃完早餐,再置办好物资,后山那边的雾已经退的差不多了。
两人沿着石阶走到山顶的位置,在凉亭里歇息了片刻,就往山林里走去。
森槐见南黎一直走在前方,调侃道,“小黎,认得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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