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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永生的噩梦,从此我同他一样,膝行上山,磕头朝圣。

二.

我从未谋面的舅舅,竟真的唤作洛承远,于是妄念推动着我,回过去看看。

自内战结束,我们搬离金华,到杭州住下,就不曾回老宅。事实上,我对老宅并没有多少印象。我问了祖母详细的地址,搭报社记者的顺风车去了金华。

老宅的位置似乎很偏僻,问了几名三轮车夫,均不知所在。想着一时半会寻不到,就四处走走。其实我曾设想过,说不定老宅早已拆毁,我又来寻甚么呢。

我对老城区的街道,有一种意料之外的熟悉。这条巷子右转有一家酒家,旁边是一对小夫妻的粮店,直行,右手边一间旅馆,再左转……

我像是在梦中去过老宅无数次,梦里有一张模糊的青年面庞,抱着我在城区穿行如流。

他的手指细瘦而长,指腹略有薄茧,指尖圆润,力道柔缓地捏我脸颊。

1948年的冬日,我分明不满一岁,怎么会记得如此之清晰?

我有些头疼了。

回神,眼前是一条小巷,四处张望,却不知在何处。

被爬山虎攀满的墙砖上,隐约可以看出巷子的编号。

176号弄,再往前走,便是老宅。

门板上挂着铜环,我象征性地叩了几下,然后推开门。

这种老宅子,往往有一种朽烂的味道。正院里一棵粗壮的槐树,想必已死了有些年头。没有新枝新芽,横着的树杈上吊着一只秋千。——我大约是坐过的。稍碰了一下绳索就断裂了,木板啪嗒砸在地上。

很难想象这里面的场景。

推开一扇门,大约是正厅,桌上盛着霉变的贡品糕点。

我在房里乱走一气,摸到卧房,在床头的抽屉里发现一只红匣。

匣子有些分量,看得出来是上成的做工。铜锁已然锈迹斑斑,我试着拧了拧,锁的内部结构竟然还完好,锁扣却被我拽开了。

我有些惶恐地打开匣子,里面整齐地放着一本极厚的牛皮本,三四封信,一支钢笔,一枚党徽。

做这种事情有一种隐秘的,偷窥他人隐私的不安感。我本没有资格去纠结我舅舅的过去,瞒下祖母只身来到金华老家,只是我觉得,莫先生和我舅舅之间必然有纠葛,我的名字亦是。

翻开封面,内页一行遒劲的字:

路远迢々,长夜漫々。

这是一本日记。

我点燃了油灯,坐在小凳上慢慢地翻。最后日记突兀地结束,我回神,泪已悄无声息淌了满面。望窗外,已是半夜。

那并不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三.

那是属于他们的1949。

是年交,洛承远不知从哪打探到的消息,莫年在长沙,他就当了回逃兵,去找莫年。

他心心念念了多少个日夜的人啊,随着他脚步一点点地向他走来了,等他站定在医院门口时,连呼吸都放缓了。

已经多久不见了呢。两年?还是三年?背离他的嘱咐离开金华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他只想看看莫年,亲亲他脸颊。

他的时间并不充裕,后日,他就得返回临时驻地,明日下午就要动身。

他特意换了当年做学生时穿的制服,很冷,但是没办法。问了护士,莫年正在做一台手术。

洛承远在手术室前站了一会,试图凑近了看看屋内,但只是徒劳。

他来得莽撞,甚至不去想此时此刻,若他被人发现了,是什么下场;甚至没有想过,莫年是否愿意见他。

回去是要受罚的,所以不能白来一趟。洛上校这么想着,一个下午荒废了过去,手术室的门却是从未开过。

洛上校抱着保温饭盒缩在长椅上,委屈得不行:莫年是个物理学专业毕业的学生啊,选修外科而已……怎么能连续手术超过八个小时呢?——很可能不止八小时,但莫年总归是吃不消的。保温盒里是甜汤,放了枣和红豆,他厚着脸皮从小护士那儿要来的,物资紧缺,也是难为人家。

终于,啪嗒一声,门闩被打开,走出几个脸蒙得无比严实的医生,个个一额头的汗。

莫年没有抬头,而是先摘橡胶手套,放到小推车上,再摘口罩,勾在小指头上。最后解开两粒纽扣,撑在窗台上,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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