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人费解的是他们并未在一起,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如从前一般,不远不近相处着。
许微寒的腿反反复复,一直好不起来,中医西医都寻了一遍,最后只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可能之后都要靠拐杖行走了。
许微寒本还是抱着些希望的,乍一听到这个,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那日,他们从医院回来,车子开到了门口,还不等陆春宴去拿拐杖,他已经拉开了车门,自顾自的下车了。
脚踩在地上,其实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一种无力感,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落不到实处,接着身体一歪,人就直接栽了下去。
陆春宴立刻去扶他,却被许微寒一巴掌推开,“你别动,让我自己爬起来。”
陆春宴僵在原处,所有人都没有上前,气氛死寂,只有许微寒强忍着的哽咽和急促的呼吸。
上午下了一场雨,地上还是湿的,他摔在水洼里,一身整洁的衣服都给弄脏了。膝盖蹭在地上,质地不菲的布料被磨了一次又一次,快要破了。在许微寒即将要崩溃前,陆春宴上前,把他抱了起来。
他对着许微寒不停地说没事了对不起,可他的道歉又那么苍白无力。
春雨之后,桃花落了一地,有几片飘到了墙内,沾在了潮湿的青石板上。高出墙头的桃花枝干上还坠着未全都凋谢的桃花。
陆春宴搂着许微寒进屋,医生很快就来了,许微寒的手肘上擦破了一块皮,消毒包扎后,靠在床上闭着眼。
许微寒情绪低落,并不想多说什么。陆春宴从屋子里出来,许微寒现在住的地方就是他以前的那间屋,轻轻合上了红木色的门。他走到长廊上,站在空荡荡的后院里,环顾四周,缓缓叹了口气。
第一次见到秋瑶就是在这里,那天的桃花开了,秋瑶站在桃树下,满枝头的桃花,风一吹花瓣落下,像是在下雨。
空气里飘散着若有若无的香气,陆春宴在院子里站了片刻,而后朝外走去。
那天之后,秋瑶就好像是凭空消失,再也找不到那孩子的踪影了。
人不可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陆春宴也让人去找过,却什么也没找到。秋瑶这个人,仿佛只有名字存在过。
陆春宴其实并不常到宅子里来,年后他就变得很忙,常常世界各地飞。许微寒倒是很清闲,最近没那么冷了,他就时常在院子里练习走路。
入夏后,那棵十几年无花无果的桃树终于结出了桃子,缀满了枝头的桃子,由青色慢慢转粉,快要熟透的时候,被花农摘了下来。
三伏天里,蝉叫了个不停,西瓜从水井里捞上来,碧绿的皮面上泛着一层凉意。陆春宴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衫从院子里走过,他打开门,走进房内,没过多久便听到屋子里的吵声。
郭诏安留在门外,太阳太大了,挂在墙头的树枝恹恹耷拉着。他眯着眼瞅了一眼,干站了五六分钟后,走到院子里拿了个水壶,往里灌了些水,他绕过矮墙,走到了院子外。郭诏安走到桃树下避阳,顺便给树浇了些水。
十来分钟后,陆春宴从屋子里出来,郭诏安听到声响,立刻挺直了背,朝里走去。
陆春宴站在长廊下,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浅色的衣服上是一滩水,他低着头,看着脚边的光晕。
“老板,你这衣服怎么湿了?”
“被泼了一杯水。”
郭诏安一愣,陆春宴抿了抿嘴,对郭诏安说:“替我把去瑞士的机票取消掉吧,微寒他不想去。”
“可医生不是说了,到那边去治疗,他的腿就有可能完全恢复吗?”
陆春宴不语,摇了摇头,“算了吧。”
他是好不容易咨询到了有能力治疗许微寒的医生,寻了许多关系才牵上了线,匆匆赶来,却被骂了一顿和泼了一杯水。陆春宴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只像是白高兴了一场,又像是偶然被自己找到了一个小窗又被堵上了。
他瞥见郭诏安手上的水壶,愣了愣,轻声问:“你拿着这个做什么?”
郭诏安撇过头指了指墙上冒尖的桃枝,“给那桃树浇水用的。”
陆春宴的视线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能看到一片碧绿的树叶簇在墙头,有几段往下坠着。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陆春宴都没有来,他和许微寒明明都已经互相表明了心意,可不知道为何,他们的关系却越来越远。
入秋后,桃树开始落叶。许微寒拄着拐杖走到院子里,他让人在院中摆了一张藤椅,他慢慢坐下去,拐杖竖在一边。
风吹得很缓慢,秋天的风总是这样,天空看着很低,云变得多,风慢慢腾腾柔和地吹拂在脸上,泛着不燥不热的凉意。许微寒靠在藤椅中,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为什么不去治腿?”
什么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许微寒缓缓睁开眼,夕阳落日,云是被晕开的水彩,浅粉色的光晕里包裹着一个人,像是春日里盛开的桃花,漂亮到会让他也心生嫉妒。
是秋瑶……那个被陆春宴留在身边整整一年的男孩。
许微寒用手抓住藤椅两侧,坐直了身体,他视线朝上,而后听到秋瑶问:“你为什么没有和他在一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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