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坐稳后程晟才松手退回原位,道:“我今儿遇见郑大人了,他说师父您晚上要去他那里喝茶。”
张兰吉冷哼一声:“怎么?他也叫你去了?这厮就是个畜生,他那点鬼心思谁能不知道?”
程晟低头沉默,张兰吉看程晟垂头委屈的模样慈祥道:“清耀不必害怕,你放心,只要洒家在一天你就一天不会出事。”
张兰吉又向程晟说了一些体己话,等时间差不多果然来了两个小太监叫他们过去。
等到那边的时候,程晟看到了郑兰华备了一大桌子菜等着他,等他们两个进去就把周围的人都给遣走了,他表情真挚,态度诚恳,似乎他们的关系真的好到了可以共处一个房间饮酒作乐。
他给张兰吉倒了杯酒感慨道:“想想距离我们上次一起坐一张桌子吃饭都已经过去了10年了,张大人这次能应邀前来真是出乎我意料。来,干了这杯。”
他这话说得挺豪气的,只是配上那翘的恰到好处的兰花指,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几杯酒下肚后郑兰华看起来醉了些,话也多了不少,拐了几个弯后就把自己的大尾巴露出来,说了自己的真意思。
“清耀也是真对了洒家的眼缘,品貌性情是一等一的好,洒家有心想要收个徒弟,张大人看在咱们同僚多年的份儿上,把清耀……”
他话只说了一半,但剩下的意思谁都知道。
“转徒弟的事情不常见,这样吧,一百两白银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张大人可在宫外多置办些良田,抑或是在玉萃楼多点几餐好点心吃。”
他这话一出来,程晟心下暗暗一惊,要知道2两银子就够寻常百姓家优渥地生活一年,这百两银子的数目不可谓不大,这种条件下只消转个人,就有这么多钱得,如果这等好事落到程晟头上,他怕是会相当的摇摆不定。
虽说张兰吉对原主真算不错,但程晟打小就对人性不抱多大的希望,听到郑兰华这话心沉下去不少。
郑兰华醉眼看向程晟,那本就清绝的容貌在青铜台烛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迷人,他几乎已经想到这等颜色的美人在帐帷之间会被自己捉弄得如何抽噎哀婉,忍不住就想立刻去捉住程晟的手腕,他这般急色倒是丝毫不顾及边儿上的张兰吉,因为在他看来没有人会傻到拒绝免费到手的百两雪花银。
他慢慢靠近程晟,身上酒味直钻人鼻腔,程晟皱起眉头,桌下的手紧成拳。
“郑大人。”张兰吉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不复之前满是笑意,冷淡道,“这百两银子张某可无福消受,您可自个儿留着用吧。清耀这孩子合洒家眼缘,将他收为徒弟相处一段时间后更是喜爱非常,话说的好,君子不夺人所爱,郑大人虽比真君子少了二两肉,但想必风骨还在,不会做强买卖的生意,对吧?”
他这番话就像是一刀剜在郑兰华心上似的,挖得他心尖儿渗血,郑兰华本就有了些醉意,此刻被人暗讽一番,也受不得气,翘着那兰花指捏着桌上的白瓷酒瓶就想给张兰吉砸过去。
程晟见状赶忙调出精神力绊在郑兰华脚跟前,等他自个儿摔了个昏迷后,才状似惊慌失措地开始叫喊,屋外的小太监们赶紧进来收拾残局。
张兰吉也没想到郑兰华居然喝得那么烂醉,见人已经没意识了,带着程晟就出了门,那些个儿小太监也不敢拦他,他们回屋子的路倒是畅通无阻。
张兰吉一路细细提点了他不少:“等那厮醒了少不了会找你麻烦,你能躲就躲,不能躲就拿着洒家当盾牌,这皇宫还不是他说了算的地方。再一个月就是端午了,皇上想要大办宫宴,过不了几天宫里就要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了,只要他今天脑子没被摔坏,至少这个月不会来找你麻烦。只是他吃了个暗亏,小动作一定少不了,你最近忍着点也好。”
程晟忙点头,嘴巴抿出一弯浅笑来,他喜滋滋道:“也不知道我哪儿来的福分遇到个这么护短的师父。”
张兰吉笑着敲了敲他的额头,这一来二去程晟感觉自己又和他亲近不少,虽说今天刚跳转到这个世界来,但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加之亲身经历张兰吉的回护之意,当下只觉心里烫暖得很。
等他将张兰吉送到屋里歇息,自己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经戌时一刻了,回房时破旧木门吱嘎的声音响起,寒气进去让几个已经睡在通铺上的小太监裹了裹身上的被子。
程晟知道他们都睁着眼没睡,但还是不好意思地踮起脚尖迅速脱衣上了床。
屋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要是最晚回来,就得睡最靠门的那头床铺。夏天闷热,合着水汽汗液身上黏腻,冬天寒躁,靠着门睡更是讨不着巧,是以这个位置是公认的最差。
每天晚归的人都不定,他们这又是通铺,大家都是流动着睡觉的,没有固定的床位,程晟躺在上面头还没沾枕头就闻到了一股酸朽味道,也不知道这套枕头的布料多久没洗,里面的棉花又多久没晒,他实在受不了,支起身来将枕头扔远了些。
再躺下时翻了个身背对房门,却发现邻近床位的小夏子突然挨了过来,用一双在透过木窗的月光投射下显得熠熠生辉的眸子紧盯着自己。
他凑过来亲热地问自己:“哥你今天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没去哪儿,郑公公那里,他请我师父喝茶,我顺道过去了。”
夏清源听完羡慕地来了一句:“想必郑公公是看上你了吧?他有没有冲张公公要你?”
程晟奇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合着你还觉得被他看上是好事?从他屋里出来的那些小太监你没看到吗?本来前面就不能用来传宗接代了,后面还被他给折腾坏,东西好处是都得了挺多的,但那像是有个人样的吗?”
“我知道。”夏清源翻身平躺着,“哥,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能一进宫就有张公公那种大腿抱着,你要是站我这种立场上想就会觉得其实郑公公挺好。合计就是随便被弄几次,那好处是实实在在的。有钱什么事情都能办成,娘不用受苦,自己能活得不赖……,何止不赖,还能风风光光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睡觉的时候睡觉,想吃饭的时候吃饭,读书写字也能花钱请人来教,不用每天干脏活儿累活儿。”
说到这里他声音轻了点:“多少人苦死累死一辈子也见不着那么多钱?现在只消稍微付出一点东西出去就能得到这么多回报,哥,你还是心气儿太高了。”
原主和夏清源处得不错,所以知道他的一些底细的。
夏清源是被他爹娘亲断了子孙根送进来的,一开始的时候哭过闹过在宫门口手里还攥着本书,嚎着要入仕,要光宗耀祖,他那做屠夫的爹充耳不闻,当场宰了他胯|下的二两肉。因会点读书写字的功夫,长得也不赖,清秀乖巧,吊着尾巴被收进了宫里。
原主做人挺清高的,虽然大家身上都少了点东西,但他觉得自己给静王爷做事就是不一样的,不愿意和这群小太监为伍,话都不愿意和他们多说,小太监们也有心孤立他,但就夏清源这怪胎粘着他不放,还经常就着他的冷脸讲自己的这些悲惨经历。
他讲这些的时候仿佛里面的主人公都不是他,整个人都呈一种似笑非笑的状态。程晟现在回忆起来觉得这夏清源的心态指不定在那时候就已经扭曲了。他顿时也没了睡意,支起身子来和夏清源猛灌心灵鸡汤。
“你看看这繁丽的皇宫之中实际上有几个开心的?皇上为天下忧,嫔妃们揣摩着皇上的心思过活,一年也没见得能笑几天,他们有银子吗?有!没人能比他们更富的了,但他们快乐吗?也有不快乐的时候。所以别光看他们活得有多光鲜亮丽,指不定背后比我们哭的还惨呢。”
“小夏子,哥给你讲个故事。这故事是我以前看野史的时候记下的,讲的也是一位公公,说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在皇宫做了守门人,为人十分好学,虽然身份卑微,工作辛苦,但仍志存高远,常在空余时间奋读诗书,每每去文林馆干活儿的时候,都会请教里面的读书人自己不懂的问题,久而久之,变成了相当有学识的人,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位忠义之士,后来机缘巧合下得到了皇帝的赏识,职位到了侍中开府,这可比郑兰华地位高多了,还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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