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逾白简单地说了句外面冷,就不再多提。关晓也不恼他,安抚几句后自己回到书房。
这是连粉丝都不知道的事。
李逾白的父亲和爷爷都是医生,父亲资历上去之后在大学教书,而母亲亦是同个大学的教授,算得上不折不扣的高知家庭。他没有宣传,也从不在外面说,只因老爸对他的选择有固执的偏见。
最初他报志愿,老爸想叫他子承父业去学医,李逾白对此毫无兴趣,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抗争,只好半夜偷偷溜进书房开电脑改志愿,去了同一所大学的化学专业。录取通知书到达时已经木已成舟,老爸发了一通火,没再说他。
若说改志愿是小事,惹不起风浪,那他大三去做练习生、紧接着出道当爱豆的行径,就是赤裸裸的“劣迹”。
至今都在家不怎么抬得起头,所幸李逾白当年吃得苦,百忙之中把本科毕业证混到了手,不然恐怕早被恪守家风严正的老爸扫地出门。
他家严父慈母,还有个正在读高中的弟弟,和他一比就是五好少年。
许多事压在心里不想说,李逾白垂着眼皮想,就算裴勉他们问了,也许他随便敷衍过去。在他看来,目前自己走的这条路算不得成功,也并不喜欢就此继续,如果不是贺濂突然加入,他今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向关晓认错。
他人不会理解李逾白为什么认为这是错误,所以他从不说。
瘫沙发里逗了会儿猫,耳边响起钥匙插进锁眼儿的声音,李逾白条件反射看了眼挂钟。开门的时候,他望过去,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撑着墙壁脱下球鞋。
黑红色的AJ,居然和贺濂那双一模一样。
李逾白有些吃惊。
不过想不清到底为什么吃惊。
因为弟弟突然拥有这双昂贵的球鞋,还是他在这种时候想起了贺濂。
“你回来了啊。”李山青看见了他,不咸不淡地打招呼,接着没问半个字,只留下这句礼貌而疏远的招呼,把篮球鞋往架子上一塞,自己回房间关上了门。
李逾白甚至没来得及回应半个字,抿着唇。
老爸老妈的朋友圈子里都知道他有两个儿子,都非常有出息。哥哥是明星——毕竟你不能指望长辈们分清偶像、综艺咖和演员等等的区别——而弟弟是全市最好的高中里,最优秀的年级第一,奥赛拿过奖。
全然忘了其实哥哥也拿着顶尖大学的毕业证。
这是他非常讨厌李山青的原因,之一。
李山青在,他和父母始终就没什么话好说,像个局外人,成天混吃等死。
肚皮上枕着他的杜甫发出一声娇娇软软的喵叫,李逾白揉揉它的头:“饿了?也就我听得懂你在说什么,等着啊。”
他开了个罐头,喂完猫,眼看饭点快到,走到书房跟关晓说了声有点事要出门,换了鞋夺门而出——跟逃跑似的狼狈,李逾白想。
最终他在小区门口吃了碗面,迎着寒风不想回家,又进了家暖气充足的星巴克找空位,拿出手机玩弱智小游戏。
小游戏玩到一半,屏幕顶端跳出消息提示框,来自他们刚建的群。
贺濂:[图][图][图]二手房,收拾就很快,你们啥时候来呀[太开心]
不得不说,这条消息落入眼眶的一瞬间,像根针在他下眼睑轻轻地刺了一下,竟然差点逼出了眼泪。李逾白把突然的多愁善感归结于公司和家里的双重委屈,他什么也不说,不代表他从不往心里去。
后来想起这件事,贺濂明明也没说什么,但莫名其妙就解救了他难得的崩溃。
他放下手里加了香草糖浆的热牛奶,两只手捧起手机开始打字。删删改改,李逾白调整了好几次措辞,才终于点了发送键。
李逾白:晚上有人在吗?
贺濂:?
李逾白:我收拾几件衣服就可以过去
贺濂:……
贺濂:就我在
李逾白:地址
很快贺濂发了个定位给他,附上小区单元号,又热情地补充你不用带毯子什么的这儿都有,全新。房东肯定没这么体贴租客,李逾白往家走的时候,光是脑补贺濂上蹿下跳收拾所谓的“男团宿舍”,就止不住地笑。
以至于回到家时,他的郁闷已经无影无踪。
老爸多半去医院了,一直不在,而关晓和李山青坐在沙发上,一个看电视剧,另一个抱着手机眉头紧皱,手指不时划一下——可能在看科研公众号。
李逾白没和他们说话,自行走进房间,从床底下拖出个26寸的拉杆箱,擦掉灰尘,打开衣柜开始把衣服往里收。
起先是冬天的,羽绒服大衣高领毛衣装了半边,内裤袜子睡衣塞在另一边。李逾白去洗手间拿了自己的洗面奶剃须刀,把毛巾牙刷装进单独的收纳袋,回房间时想了想,又多带了几件其他季节的衣裳,直到把整个大箱子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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