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穆辞难得睡得沉,连灯火也未熄却能安然入睡。他知道穆辞被失眠困扰许久了,今晚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便不欲打扰。他轻轻将手中的武器挂在墙上,轻轻吹灭蜡烛。准备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还不等踏出门,穆辞迷糊着嘟囔了一句,林归雁。
失去烛火的房屋唯有月光相伴,林归雁不由得身子一僵。
穆辞睁开眼,身体依旧躺在床上。
他道:“你又要走了吗?”
林归雁答:“惊扰掌门休息了,我马上回去。”
“你果然要走了。”
“......”
穆辞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再开口时,已然沾染了哭腔。
“这一次你要去哪里,总归是不愿与我待在一块的,我知道我注定了就是天煞孤星,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罢,生来就不配有所善终。”
此言一出,林归雁心神大动。
穆辞认出他了?
怎么可能,他究竟何处暴露了——
穆辞见林归雁毫无反应,索性一个翻身抄起林归雁刚刚修好的武器,管口挑起了林归雁的兜帽。
林归雁躲闪不及,只听耳畔响起布料擦过空气的声音,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如瀑布般散下,月光下显得犹为特别。
然后是面具。
穆辞贴上来,抢在林归雁以前握住了那副冰冷的铁面,轻轻将其从林归雁的脸上摘下。
穆辞无法自抑地流泪了。
他突然推了林归雁一把:“果然是你!”
“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告诉我,还要来看我,看我做什么!见我过得这么不好你就开心了?见我离开你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你满意了?”
不是这样的。
林归雁上前几步,笨拙地想为穆辞擦去眼泪。
空间里运转的系统看见这样的场景不由得暗暗称奇,笨拙这样的词,居然也有用在林归雁身上的一天,看来爱情使人盲目是真的。
“如果我不揭穿,你准备什么时候坦白。”
“永远也不。”
“你凭什么永远不坦白。”穆辞做了一个深呼吸:“难道你要告诉我,事已至此,你觉得我们罔顾人伦,为世道所不容吗?”
“并非如此。”
“我看你就是如此。”
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眼眶,穆辞死死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更难看。
林归雁的胸口发闷:“不要哭。”
很久很久以前,在穆辞还不如林归雁的腰线高的时候,林归雁将穆辞抱在怀里,握着他的手教他写毛笔字。
穆辞来自现代,对于软笔书法一窍不通,而林归雁自然是写得一手好字的,他一笔一划地在宣纸上落下:“男儿有泪不轻弹。”
虽然不会写,穆辞认还是认得的。他将这行端正的字念了一遍:“男儿有泪不轻弹。”
林归雁淡淡道:“你认得?”
穆辞理直气壮:“自然是认得的,我只是不会用毛笔写。”
“既然认得,以后也要做得到。”
想起从前的往事,再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徒弟,林归雁终于下定决心,握住了穆辞的手臂。
穆辞不明所以,任凭林归雁将他带入怀中。
这个怀抱太熟悉了,清凉与宽厚并存,一双臂膀可以轻易地罩住他整个身体,穆辞抬眼,正对上林归雁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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