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身后还有需要他们守卫的家人,他们这些人早就坚持不住了。
换了班,肚中饥饿的将士三三两两的走回军营,话里话外不在乎说得是今儿伙营那边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这日子要是有口酒喝就好了,想当年我在家时,家中是酿果子酒的,日日喝着那酸涩的味有些嫌弃,现在离家多年,竟时不时会想上一想,你们说人是不是贱。”
王大壮想起家来就忍不住一阵落寞,看了看城墙外那连绵不绝的荒凉平原,也不知道他这辈子还有没有回到故乡的那一天。
“贱,绝对贱,你家还有酒喝,我家那可是穷的连裤子都穿不起,一家人就弄草绳做衣服,要是非出门不可才穿唯一的一件打满补丁的衣服出门去。”
另一个与王大壮走在一起的将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盔甲,正是因为家中没有钱,听人家说当兵有钱有吃的有穿的他才来的。
对比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过了今天没明天的生活,他在军营里好歹还有个盼头,起码能幻想一下今日军营里吃的都没有白面白米。
“别想着吃了,我听说朝廷又发不出军饷了,就连军营里的粮食也要立马见底,多珍惜这最后几天吧,说不准再过一段日子我们都被饿死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大壮摇头晃脑的叹息着,当兵苦当兵累,当兵没钱又没粮。
空气中开始凝固起死一般的寂静,只要是还活着的人,有几个人想死。
但是饿死他们又不是没有看见过和经历过,也不知道这次过后还有多少弟兄们能够活下来。
甚至是他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就在其他人脸色不好看的时候,一声马蹄声划破长空,城墙上的人和城墙下的人都齐齐往声音的来源出看去。
一队打着大明旗帜的队伍,用马车拉着延绵不绝的的木箱子,正向他们驶来。
“奉天子令,特来给众位将士们发放钱粮,请众位将士速速开城门。”
声音尤为洪亮,有远至近,听得守卫边关的将士们热泪盈眶。
就连正在军营里啃着红薯的五皇子,听到这声音,没由来的落在泪花来。
父皇还是记挂着他的,记挂着这边疆几十万守卫着国土的将士们的。
不管边疆战士们是如何对天子感恩戴德的,江景元一家已经收拾好了马车,准备踏上草原之旅。
“小鹿,过来,一路上呢,你就拿着这本书每日给两个侄儿侄女读上一个时辰。”
江景元和徐水舟一踏上马车就把江鹿从陈秀秀和贺雨竹那边叫了过来,塞给他一本三字经。
江鹿有些懵地给江景元打着手势,他不会说话啊,让他给两位侄儿侄女读三字经,未免有些太为难他了吧。
再看了眼在襁褓中高兴得手舞足蹈的两个孩子,有些怜悯,这才多大他们的父亲就想着让他们读书识字。
“那就打半柱香的手语吧,毕竟手语也是一门语言,以后出门在外,语言不通的时候,还能用手比划比划。”
江景元拍了拍脑门,逐渐跟江鹿融为一家人之后,江鹿一比划手语,他的脑中就会自动翻译成语言,会下意识的认为江鹿会说话。
江鹿无奈,只好听从江景元的吩咐,上了他们的马车,看了看瞪圆了眼睛的徐水舟哥哥,又看了看在一旁不以为意的江景元哥哥,摇了摇头,低头啃起自己手上的果子来。
贺雨竹这也是第一次去草原,忍不住兴奋地撩开了马车的车袍,看向马车外的京城,自从来了这京城她也没有好好的逛一逛,跟记忆中的模样差别很大,但又有许多相似之处。
正在她打量的时候,她却看到人群中有个熟悉身影,暗暗皱了皱眉头,拽紧了手中的帕子,想起过世的丈夫,胸中又生气一股戾气。
“怎么了雨柔妹子。”
陈秀秀觉得不对劲,顺着她的眼睛往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看到了徐家族人。”
贺雨竹咬牙切齿,本以为过去那些伤痛她早就忘却了,没有想到再次看到徐家人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痛,还是会恨。
陈秀秀笑着用自己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手,“过去的事情就等到我们从草原回来再解决吧,这天底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都放下了当年的事情,你也该学着放下了。”
“嗯,但是一想到要不是他们我的夫君或许就不会死,也就不会连累江大哥,就更加没有后来的事情。”
贺雨竹的内心深深的自责和愧疚着,其实对当年的事情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释怀。
贺雨竹说着靠在马车窗下,有些颓废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哽咽道,“我现在怕就怕,景元的事情可能跟徐家有关,秀秀姐要真是这样,我真是无颜面对你了。”
陈秀秀心中崩着一根弦也被撩拨了一下,脸色骤然严肃起来,“就算真的是徐家所为,我也不会怪罪在你和水舟身上的,只是徐家人必须为我儿陪葬。”
陈秀秀脸色变得冷淡起来,她可以原谅贺雨竹和徐水舟,但是她不会放过杀害她儿真凶的人。
贺雨竹沉默了,眼中也闪过一抹狠厉,“要真是他们徐家所为,我贺雨竹新仇旧恨跟他们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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