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欲的手肘擦得有点厉害,能结一片血痂的那种,但现在伤口还是新鲜淋漓的。
言清欲倒是尝试着想要自己把衣服脱掉换上干净的,她的睡衣是套头式的,要弯起肘子拉起下摆才能把头钻出来。手一弯,那些擦破掉的皮层就绷紧了,摩擦过衣服的纤维,疼得她“呲呲”的直抽气。
陆攸之是背过去的,听到她这几声“呲”也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她悄悄转了点头看了一眼,言清欲还在挣扎,露出了一小圈白皙的腰肢,还有屁.股上沾着的那一滩糊糊的东西。
“我帮你一下吧。”陆攸之没忍住还是说出来了。
又补了一句:“我不看你。”
言清欲愣了几秒钟,原本僵着的手又慢慢收回去,把衣服下摆拉回来,木木地应了声“哦”。
陆攸之转回身的时候,就看到言清欲那两片娇红的耳根。其实她也挺不好意思的,但时间耽搁不起。要以大局为重,这个理由很好说服自己。
陆攸之把左边衣袖和领口提起来,让言清欲的左手缩出来,再提右边的。最后提着两肩,让头钻出来。
肯定还是会痛的,但起码比刚才要好点。
言清欲没穿内衣,露出来的就是一个光滑平直的背部,她低着头,第七颈椎棘突就比较明显,一个凸凸的小印子。陆攸之看了一眼,就立刻把眼珠子飘到别的地方去了,然后把干净的那套睡衣递给她。
陆攸之想了想又决定背过去了,突然又觉得有点热,她拿手傻乎乎地扇风。其实一点风都没有,她扇了两下又不扇了。
言清欲笨拙地换好衣服,那自己的那套放在洗手台边上。这套宽松的睡衣对她来说尺寸略大,她又只能卷起袖子和裤腿。然后对着陆攸之的背部,伸出手指戳两下,就轻轻戳两下,向她示意自己换好了。
明明是可以说话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说不出话。这卫生间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沉谧了,像是洗完澡后氤氲着滚滚热气。
陆攸之觉得背后痒痒的,被人轻轻碰了两下,她很快也就反应过来了。她转身后看到言清欲穿着那套睡衣有一种莫名的喜感,但又笑不出来。她想想家里好像也没有碘酒纱布什么的,但这个伤口...
她最后抽了几张纸巾沾了点水,撸起言清欲的衣袖先给她简单擦了擦。
外面雨还很大,但医院是势必要去的。陆攸之自己也穿了套睡衣,她回房拿了两件长款羽绒服,给自己和言清欲套上。然后抓了把伞,带她出门。袜子也没穿,随手拎了双鞋就趿进去了。
下了电梯出单元楼,陆攸之倒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小区陷入了雾雨迷蒙的昏暗。路灯的幽黄色光像不成片的云,零散又很稀薄。雨水伏在树旁地灯的玻璃面上,雨滴凌厉无比,在空气里切割,最后只剩下一些破碎的光。
言清欲的身子还有点虚,陆攸之揽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两个人身体里冒出来的点点白色热气立马就被周遭的冰凉给吞噬掉,水汽缠绕上来,言清欲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陆攸之搂她更紧一点。
雨伞面上啪嗒啪嗒响着,像是要被砸出个窟窿似的,有那么点下坠感。水从地势高的地方漫下来,碰到障碍物的时候就敛起一圈水纹,鞋头已经湿了。陆攸之的右手感受到一些水花,就把伞再偏过去一点。
言清欲蜷着身子缩在副驾上,陆攸之把座椅调下去一点。她的眉头有点皱着,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陆攸之一面盯着挡风玻璃前的那块水帘,一面又轻声安慰她:“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大半夜加上下雨天,路上压根就没什么车,只有几个惹人烦的红绿灯而已。陆攸之拐到最近的人民医院,两个硕大的红色急诊字在雨夜里被冲刷得更亮了,周围大多还是一片漆黑的,除了几盏稀疏的路灯。突然就觉得亮到突兀。
急诊室里灯火通明,旁边的座椅上倒还坐了一两个人,只是不说话,很安静。陆攸之扶着言清欲坐椅子上,自己过去挂了个号,立马就进去看了,反正诊室里也空着。
医生也没开什么检查,量了个体温,说是稍微有点发烧,又问了几句话。言清欲脸色苍白,说话声音也细细的,陆攸之有时候还要替她重复几遍。
医生给言清欲用碘酒擦了下手上的伤口,诊断就是急性肠胃炎,没什么大事,开了点药。又因为有点脱水,留下来吊个瓶。
陆攸之去药房拿好药,然后扶着言清欲去输液大厅,自己再去讨个一次性杯子接点热水,让她把药吃下去。
陆攸之在言清欲坐好后就走掉了,言清欲坐着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想着不浪费时间,就直接去护士那边打吊针。她举着吊瓶一转身,四下就是茫茫一片,没戴眼镜。本身去卫生间吐的时候就是不戴的,突然不戴眼镜有一种很强烈的不适应感,像没了依靠一样,心里有点慌慌的。
她就这样右手高举着瓶子往蓝色座椅那边走,有点费力地眯着眼睛。手肘还是痛的,但已经有点麻木掉了,只剩下酒精刺.激后的一股辛辣感。她走了一段,挑着后门旁边的那个位置坐下。刚刚陆攸之就是从后门走出去的。
不过陆攸之倒是从前门进来的。言清欲看见视线里有个高挑的黑影过来,凭着身姿,感觉是她。
陆攸之把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放旁边,就又走去护士站了。她借了个暖宝宝回来,把它撕开环着输液管绕了几个圈,让言清欲握着它。
手里的输液管就慢慢温热起来了,言清欲手指微微动了动,手心被舔上一些细密的热乎的小水珠。
陆攸之坐她旁边,吹着水杯里的水,呼呼呼地,边吹边摇着头。言清欲偏点头就能看见她,因为距离近,即便不戴眼镜还是能看得分明的。陆攸之左臂撑在扶手上,就落在言清欲的视线范围内。她看见她黑色羽绒服上的水渍,特别是左衣袖那里,是透黑的,像泼了墨一样。有成片的,也有细密点滴状的,从肩膀开始,一直到袖口那里。
远看其实没什么,近看就很明显了。袖口出来就是陆攸之的手背,本来泛白的手背变红了一点点,上面透着些紫色的细碎的小血管,断断续续的。
言清欲垂着眸子,手指抠着扶手上的木板,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有好多时候她会觉得有些情绪是没法说出来的,不仅难以言表,也羞于言表。她在某些情况下就会有一种本能的矜持和羞涩。一句谢谢是没法表达出她此刻的所感所想的,实在是太苍白了。
倒是些你来我往的场合打发起来要容易些,既然没那么真挚,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把脸皮厚起来,开始鬼话连篇了。
只可惜她这两样都不太行。她觉得她就是嘴笨。
嘴笨还是有好处的,显得人朴实真挚。那些饱满的情绪不从嘴巴里吐出来,就会含在眼睛里。陆攸之是这么感觉的。例如此刻她在对上言清欲的眸子的时候就能领会个七八分了,特别是她此刻没戴眼镜,眼睛看起来就会大一点,连带着那些感染人的情绪,也像是放大了一倍似的。
她也只能报以温柔一笑,带点抚慰,然后把杯子递过去说句:“来,把药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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