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神真是不好使啊,哪里看出来我不热情?我很投入的!”凌苏陌躲着她的眼睛,她这次不想懂她,却还是像往常一样懂了。尤其在那夜长谈以后,话没说明白,但是她明白了很多,“好了好了我要去视频了!真是的,竟然被嫌弃了。”她装模作样拍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挪到了电脑面前。
简怿倒在沙发上,又是舒了一口气又是提起一口气地笑了几声。感觉也真是奇怪,跟自己的女朋友讨论女朋友和其他人的婚礼。
感觉更奇怪的还在后面。
五个月后简怿踏上意大利的土地上时仍是那种舒心和揪心同时发生的奇怪心态,并且随着凌苏陌婚礼近在咫尺而越发强烈。
本来凌苏陌极力阻止她来参加她的婚礼,她不认为这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结果简怿同她以往任何下定决心的时候一样,劝说和威胁都无效,不容置疑地一定要参加,仿佛完成某种仪式那样庄重。
凌苏陌看着七月下旬的阳光里的简怿,觉得很无力。宗冀的努力也并未收到效果,虽然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仍然感觉挫败,混合着愤怒。她是多想把简怿拉出来,可她偏偏无动于衷,在漆黑的井底沉默。她不希望简怿这一辈子都无法去爱,因为简怿不是完全漠然的那种人,她对情感有着极其强烈的渴望,她对别人的感情很敏感,却就是感觉不到自己的感情。这没由来地让她感到悲哀。她多希望自己能一直陪着简怿,好歹有个爱她的人陪着她她毕竟能快乐很多,但她回避并拒绝,她已然做出选择,如果她还坚持付出,只会让她因为自己无力回应而抱歉,那种愧疚感和负罪感如此扭曲,会把她带向更深一层的崩溃。她无路可走,抱着自己都觉得可笑的侥幸心理让宗冀代替她试试能不能奏效,换来的只是简怿对宗冀的抱歉。简怿说她唯一负责的做法是放手,也许她现在唯一能走的路也只有放手。
她的行李在简怿手里,那个背影看起来还是有一股漠然的孤独,即使这么多年她在她身边,这个人虚影深处孤独也一直没有消失,只不过有她在有一种刻意的满足罢了。那种满足来源于她爱她,掩盖住了她无法爱她这个黑洞,平时相安无事,一旦被人揭开,她的自我否定立刻把她拖进黑洞再也无法出来。有些人,终其一生,也只能与孤独相伴。
她突然感到一霎的绝望。
☆、promisor
Ken把一切都料理好了,因此她们只的工作只是无所事事。而7月24日一早,凌苏陌睁眼就没看到简怿,只有一张便条说她要外出。Ken也无语凝噎地望着凌苏陌递过来的便条,这个家伙,大老远跑到意大利,却在婚礼当天无踪无影。
清早出走的主角此时开着租来的车在去附近一个神庙遗址的路上。这是一次毫无道理的随机行动,莫名其妙又似乎理直气壮。暑假期间出游的人很多,尽管是早上,也费了她一番劲才找到车位。停了车却不往景点去,反而转身向公路走去。
公路辟在山间,她找了一处缓坡登上去,不疾不徐向前直到那座小山包的山顶,往下一俯,可以清楚看见低处山上的神庙废墟,络绎不绝的人群转一圈再奉献完他们的溢美之词后离去,新一批人的车已刹在停车场。
中午时分的灼烈阳光铺射下来,蓝得惊心动魄的天空竟没有可以用来遮挡的云。各种野草野花也就这样沉默而坚定地立着,对向那些千年不朽的石块。
简怿甩下背包,吃了点干粮,在草丛中躺下来,用帽子遮住阳光,就在热烫的山顶睡着。
这一觉格外平静,梦中只有一片金黄色的麦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些饱满的麦穗安静无声,却有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好像每颗穗粒都沉淀了许多。阳光灼热,这种热度好像穿过□□的皮囊照进去,灵魂都是暖洋洋的,没有躁动之意。整个环境全部是沉静,连无处不在的风都未曾来打扰过,无法感知自己在哪里,也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没有喜悦没有悲伤,没有拥挤没有孤寂,只余一片麦田。
这样一直持续很久。就好了。
醒来时太阳挂在西北边,距离地平线大概还有两个小时的高度。丘陵间起了风,草木一阵阵倒伏,天上终于飘了云,也只是寥寥几处,又薄又淡。
山间的风带着独有的馨香,千年如一日又拂上那些古老的石块。立着的,倒下的,完整的,破碎的,俱在那里。千年前它们神秘而神圣,带着美丽的骄傲屹立数久,千年后它们弥尽沧桑,壮丽的雕刻也被磨平,然而它们残喘的骄傲依旧俯视来觐见它们的人。它们曾看尽繁华,受尽荣宠,它们被无数人景仰,又被蛮夷践踏,它们历过战火,沐过硝烟,它们看到它们的王朝毁灭又重建。那些所有往日的、现今的,它们都深深铭记,然后,便是沉默。
它们是神庙,昔日定有优雅高贵的祭司将它们布置得富丽堂皇。而今那些可贵的人不知埋骨何方,它们也只是用框架来怀缅以前的遗失的忘记的精重细节。
简怿抱着膝在山顶与散落的石块遥遥而对,默无言语。
火球在天空倾斜,已是挨山之势。
不知为何,有什么从灵魂中涌出来,漫过眼眶,被风吹开破碎。
当那些虔诚跪拜变为虚伪盛赞,已是千年而过。千年,一眼之瞬的永恒。
而在这样越过漫长时光的长者面前,眼泪竟是收不住,像被共鸣吸引般落成无解的语言。
那是无言弥漫的孤独。在宏大的承受者面前,个人渺小又无助。
暮色四合,轻盈的天蓝在变得沉重深厚,山峦起伏的曲线吞没了坠在山口的夕阳,被湮没的恒星开始微微闪光。
一路小跑下山,只余一辆敞篷车孤零零在山下等着她。山间的晚风不断逸过,有村庄分布在路侧,一片果园之后零散的乡间小屋错落分布。简怿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熄火,坐在车内燃起一支烟,听见隐约的意大利民歌顺风而来。
果园的那头隐隐有些篝火光芒,歌舞声时断时续,一会听得真切,一会又飘忽不定,像扑闪的烛光。想必是哪家或哪几家农户在自家后院欢声设宴,舞腾着快要散去之前最后的热闹非凡。
异国的乐声充满别样风情,通过那些独特的音乐好像看得见那些热情的果农。飘渺的音律让整片天地更显空阔,思想都在荡悠。
一支烟毕,简怿想了想,留短信说可能很晚才回去,让凌苏陌不必等她。播放器里开始轮流播着意大利民歌,断续的音符被拉过来,就好像那篝火近在身旁,果农纯朴愉快的脸庞清晰可见。她在别人的简单幸福里感到一点的感动,一点的难过,她睁着眼躺在车里,听着那些歌一遍遍地轮回。
直到四下皆静,跳跃的火光也已看不见,而月亮竟是分外皎洁,在山间公路上空显得流光溢彩。
凌苏陌推开卧室的门,潋滟的晨光中一个人凭在阳台栏杆处背对着她,指间的烟蒂缓缓燃烧。
“阿邪。”她眉眼间掩不住担心。
那人转过头来,莫名让她一震。简怿一反常态化了浓妆,绯红锋利的眼角似乎刺得她难以睁眼,“你怎么……”
“昨天回来得有些晚。Ken还在睡?”其实何止是晚,几乎要黎明的时候她才推开起居室的门,艳丽的妆面只是为了掩盖红肿的眼皮和眼底乌青的一圈。
“劳你惦记。”Ken从另一扇门走出来,面上显然不愉快。
简怿略有些吃惊于他们新婚之夜竟然分房睡,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细微的烟灰在细弱的光线中散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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