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点了点头，“太危险了吧？”
“是挺危险的。”空海指了指放在榻榻米上的小手电筒，“现在有这东西能藏在身上好了不少，当初我连油灯和蜡烛都没有，只能摸黑出去取外卖，有好几次我都差点从石阶上滚下去刷死。”
“我说的不是这个危险，当然这个也挺危险的，不如说更危险。”我看着吃饭的空海，感觉他说起话来比我还天真，不过如果不能保持这样的心态恐怕也活不了上千年，“我是说被人发现，您既然入定就是不想被人看到吧？”
“其实现在已经无所谓了，认识我的人早就都死了。画像倒是有，不过那时候的画像更注重写意不是写实，就算那画像展开在我旁边对照着看，也看不出来我就是画像上的人。毕竟我的意经过上千年也与时俱进不是当初的意了。被人发现的危险要说有也确实有，那恐怕是被当作混进来小偷小摸的假行脚僧扭送给衙门，哦，现在不叫衙门叫警察局了。那可就麻烦了，毕竟我可没有什么身份证件能证明自己是谁。要是被关起来，连外卖都点不了了，警察局里不让送外卖进去吧？”
“我没在警局里点过外卖，不知道。”我看他是很认真地在问，于是也很认真的回答，“不过警局食堂的饭菜其实挺好吃的。”
“没看出来施主你还蹲过警局？”空海问道。
“不，您别误会我不是犯了罪被抓起来的坏人，是一些特殊情况。”
“怎么会误会呢，我刚才就说了施主你一看就是个好人。而且谁说警局抓起来的就都是坏人呢？”他吃了口菜，接着说道，“刚才说到我为什么要点外卖来着吧？”
“对。”要不是他提醒，我都忘了。
“哎，听你说警局的牢房都挺好吃。我更心酸了。这寺里的饭菜实在是太难吃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的偏见，我这一千多年每次醒来吃的都是一样的饭菜，吃腻了。你们可以尝尝，”他指着那个竹篮，“就在里面。我看你好像也饿了。”
没错，和他说话的时候我的肚子又叫了两次。
“但这是给您这样的高僧准备的斋饭，我吃合适吗？”我倒不是馋就是有点好奇。
“不吃也是浪费。为了让人相信我没死，有和尚会故意把给我送来的饭菜倒掉一部分再送回去给人看。”空海摇了摇头，“就这样寺里几乎都没有像施主您一样对我活着深信不疑的人。”
“但是您也不是完全不吃，都点外卖吧？古代的时候也没有外卖啊。至少那个负责倒掉部分饭菜制造您吃过的假象的人肯定知道您活着啊。”
“他可不那么想，他会想那是有人为了让他相信我还活着，假装成我吃掉的。人们都是这样，只要是和他们常识不一致，即便是显而易见的事，他们也不会相信，反而拐弯抹角地去编造一个符合他们预期的解释，然后才觉得心安理得。说不定我也是这样，那篮子里的饭菜可能是很好吃的，我只不过是在为自己想点外卖找借口。轻轻尝尝吧，揭露一下老衲我的虚伪。”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小心翼翼地端过那个装斋饭的篮子，把篮子盖打开。
里面只放着两盘青菜，一盘豆腐和一碗汤，肉腥当然是没有的，连蛋奶和鱼都没有。不过看上去倒是挺精致的。而且我虽然不是素食主义者，但是其实也并不是多爱吃肉。所以这份斋饭似乎挺和我的胃口。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咀嚼起来，然后把筷子放下。
我现在一点都不饿了，当然不是一口菜就能填饱我的肚子，而是因为太难吃了，我出于礼貌费了很大力气才把那口味同嚼蜡的菜咽进肚子里而不是把它吐在榻榻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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