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等我。”脱下军外套放进吴宣仪手里,傅菁下车后又再扭头看了钱万钧一眼。这笑面虎恐怕不仅仅想要试探龙头和自己,还想要试探中统,否则不会挑个吴宣仪也在的日子,虚情假意地跑过来问是否该执行“家法帮规”。
诚然,这种事由既在卫戍司令部办差、又兼具青帮弟子身份的自己来办最稳妥。说到底,卫戍司令部有权指挥辖区范围内的军警宪特,肩负着维护地方治安的责任,她傅菁是秘书,又不仅仅只是秘书,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哪方势力都不会轻易表态,也不会直接指责。
巷子外头看不见一个特务,守着的全是青帮弟子,看见傅菁文质彬彬走过来,新入帮的几位眼里难免就生出了疑惑,直到被告知那是龙头身边的得力干将、执掌九龙铺的舵把子时,疑窦才转为钦佩和仰慕。执法堂弟子递上手/枪,傅菁指了指他挂在腰间权当装饰走过场用的戒刀,脸色出奇的冷。
江湖事江湖了,她不肯予人话柄,让小丑有机会跳梁。
第11章
“傅菁?”
蹲巷子里的顺子走出阴影,眼底泛出希望的光。以前他经常能够看见傅菁,军装的、洋装的、旗袍的、常服的等等等等,各种样子都有,总能轻易引来无数赞叹,羡煞旁人。不过他从未见过傅菁用刀,和大部分人一样,以为傅菁只是尊漂亮花瓶,或者一枚属于傅家的、被扣在陪都的棋子。
龙头到底是偏袒他的,留下了一条活路。
“听说师叔慈云寺出身?”寺里救护队曾积极投身于大轰炸救护最前线,还由此登上过外国报纸,赢来不少赞誉。
傅菁将戒刀扔到顺子脚下,自己握紧另外一把。
顺子闷不吭声,移开目光不与对视,军装在身的傅菁和平常一样又冷又艳,可又不完全一样,明显多出一丝凛然,那是客气的,也是无情的。
“为什么?”
为什么卖/国求荣?
“活不下去了!他们肯给我钱,给我女人,给我家!”顺子用力抬头,像野兽一样低声咆哮,围墙阴影再也挡不住他的前倾身子和煞白的脸,以及深陷的乌青眼眶。
顺子吸溜着鼻水弯腰捡起戒刀,开始不停地打冷颤,眼角泪水也跟着不受控制地滑落。这是个烟鬼,身子垮了精神也垮了,谁给一口烟就跟谁走,无关信仰更无关抗日。
“你们都是戏台上的角儿,我顶多一插科打诨的三花脸,涂不了大奸大恶的白。”顺子双手握住刀柄,带起哭腔大吼:“让我走!”日军对山城近乎疯狂的轰炸让他见识了炼狱,最后选择用大烟麻醉自己,久而久之入不敷出,要不是帮里时常接济,早被饿死了。走投无路后,日本/人轻轻抛出一根稻草,就让他觉得日子又有了盼头。
七尺之躯本可报国,奈何自毁长城……
傅菁长叹,没有星光的天幕漆黑无比,让人仿佛又再看得远一些,虽然研读文史不能立竿见影地去终结战乱,但至少能够学会如何分辨善恶黑白。不像这人,所有理念都构建在沙地上,没有根。
“我知道你同情中/共,早晚要反,不如我们一起,一起走。”顺子张大嘴巴,不停发出嗤嗤吸气的声音,因为烟瘾刺激而止不住的眼泪跟鼻水混在一起,越来越狼狈。
“谁告诉你的?”傅菁提刀当街而立,书卷气被藏起,杀气漫上,宛若鬼判拦路。
“魏处长给我半根金条,买、买你的行踪,他说你是共/党,要报仇!”顺子逐渐失去思考能力,烟瘾犯得厉害,恨不能一头扎进烟馆里捧起烟枪吸个痛快。他双手举刀刺向傅菁,趁神智还算清醒,想要一鼓作气冲出去。
道馆里的长者说过,只要足够纯粹,最快的刀连心意都能斩断。所谓纯粹,即在挥刀前斩意已决,就像他赠给傅菁的□□,锋利得连日光都不敢在上面驻足停留。傅菁还达不到此等境界,但是对付一个烟鬼已经绰绰有余,不用枪,是所能给予的最后一丝尊严。
然而,自扫门前雪的古老帮规只能助她斩了这烟鬼,还约束不到日本/人,莫说日本/人,就连钱万钧那样的也都奈何不了……
假如龙头不那么热衷权势,麾下之青帮、青帮内里之恒社,是否可以成为对时局有用的助力?
刀锋在滴血,傅菁转身往外走。
这世上,哪有什么假如……
.
巷子太深,太安静。傅菁再次听见似是而非的脚步声,有人在蠢蠢欲动。
军统特务?
——钱万钧就等在外面,没必要多此一举。
共/产党的暗线?
——想要在遍地特务和青帮弟子的这里联系自己显然不太现实。
中统?
——如果吴宣仪真是他们的耳目,那么护住吴宣仪就够了,不需要额外浪费人手。
宪兵队?
——连手底士兵投日都不知道,又何德何能摸到这儿来
所以……
魏重楼的名字随即跳进脑海,按照顺子所说,越狱的魏重楼以为她傅菁是共/产党。
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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