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类骗走指甲与獠牙。野兽终于得到了一只能够遮掩自己爪子的破手套。洗干净破手套戴上, 被剥掉指甲、爪子还在流血的野兽第一次触碰到了女孩。
女孩的手很小,很软,野兽感觉自己掌中握着的是一团没有重量的小棉花。但就是这既轻又小还非常柔软的一只手, 给了野兽活下去的理由与力量。
帮助盲眼的女孩穿过森林,带着盲眼的女孩越过河流, 与女孩一起躺在草地上享受微风的抚摸,野兽的心被充实与宁静所填满。
他想, 他已别无所求。
他已然不再是孤单的怪物。
但是纸包不住火,村民们发现了女孩的家有野兽出入。更看到女孩与野兽亲昵地牵着手, 到夜晚的森林里去采蘑菇。
村民们包围了女孩的家, 他们放了火。
看不见的女孩逃不出被火焰封死的房子, 野兽则因为看见女孩家的方向冒出了浓烟而义无反顾地奔向女孩家。
野兽是知道的,现在是白天,一旦自己出现在人类的村落,人类就会围杀他。因为他是野兽, 是怪物,是人类眼中不该存在的异形。
可是在前方的是女孩啊。他唯一的朋友, 他唯一思慕的对象。
野兽从天而降, 他顾不得自己的真面目会暴露给女孩知道, 就这样带着女孩冲出了火场。村民们却用犁耙、锄头、镰刀对准了他。
没了指甲与獠牙的野兽哪里会是犁耙、锄头、镰刀的对手?在他就要被砍下头颅的那一刻,女孩从他怀中挣出, 在他眼前张开双臂, 保护了他。
女孩只是眼盲, 她的心不盲。
她一直都知道对待自己如此温柔的不是什么人类男孩, 而是村民们口中的“怪物”。
她不去揭破野兽的伪装, 仅仅是因为这是野兽的愿望:他想在她的面前做一个人类。
“不————!!!”
那天, 做了这个噩梦的朗从床上滚了下来, 他的爪子还维持着向前伸出的动作。
梦中的他化作了野兽,而女孩是玛丽……是看起来比现在小上许多、有些像安吉琳的玛丽。
那天的朗挠着脑袋从地板上爬起,心道一定是因为自己最近唱了太多那首野兽与女孩的歌才会做这样奇怪的梦——吟游诗人的歌只唱到野兽得到手套后与女孩成为了朋友,并没有详细描述在这之后的事情。
到做了这个梦朗才开始思考:究竟是写了这首歌的吟游诗人不愿意告诉世人这是一个以悲剧结尾的故事呢?还是这首歌里出现的村民太像反派,以至于有关村民的一段在流传过程中被人为的掐断了传承呢?
当然了,这些也不过都是他的想象。或许这故事本来的结局就是:“最后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也说不定呢?
此时此刻,面对潮水般包围而来的十字骑士,朗又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
如果要现在的他发表一下感言,那他会说:真是太好了。
没有丢失利爪与尖牙的他拥有保护玛丽的力量。
一直困扰他的,为什么对人类的文化十分感兴趣、无论如何都想成为人类一员的他居然作为狼人而出身的这个问题,他也有了答案。
——他身而为野兽,就是为了能在这一刻保护玛丽。
虽说玛丽也是因为他才会遇到这种危险就是了。……是啊,如果可能,在他死后他希望玛丽能看在他为她献上了这条性命的份上,原谅他让她遭遇了如此可怕的危险。
“喔噢噢噢噢噢——!!!”
狼人的咆哮响彻夜空,抡起一个近战骑士爆摔出去,又扯起另一个近战骑士当武器挥舞,朗的指甲在近战骑士们的银甲上擦出一连串的火花,抠出三道、五道、十道爪痕。
“不、不要畏惧!骑士们!向前突击!突击!”
指挥着近战骑士的十字肃正骑士一看后面弓骑士们也追来了,连忙指示弓骑士们道:“你们先绕到后面去抓魔女!不要让魔女从后门跑了。”
凶光一闪,一双眼睛在夜色中如同幽幽鬼火的朗飞身而起,听到十字肃正骑士命令的他丢下还在追杀自己的近战骑士,冲着那些试图绕到叶棠家后门的弓骑士撞了过去。
弓骑士们都是轻甲打扮,不大擅长近战、体格也远远逊色于近战骑士的他们在羽箭用光后战斗力也就只比一般的农夫高一点。
面对着不顾自己生死撞来的朗,一群骑士措手不及,像保龄球瓶遇上了保龄球,“砰!”一声被撞了个阵型全散。
带着赴死的气势,摇摇晃晃地从弓骑士堆里站起,朗仰头咆哮,吓得骑士们慌不择路地纷纷后退。
率领所有骑士的十字肃正骑士在这一刻发觉了——眼前这只狼人没有要杀死人类的意思。它一直在破坏骑士们手中的武器,被它扔出去摔出去的骑士都只是晕厥。轻甲的弓骑士在它面前等同于襁褓中的婴儿,它只要用指甲在骑士们的脖颈处轻轻一拉就能割裂骑士们的大动脉,偏偏这只狼人没有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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