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拿着酥饼,着急忙慌地把话说了,计英和计获才明白,原来跟路人借了钱。
计英连忙起了身。
“怎么能随便赊人家的钱呢?”
她一边教育着娃娃,一边带着他出去寻人还钱,谁知道到了街上,忘念寻了一圈,也没寻到那人的身影。
“明明在这的,怎么走了?”
人走了,忘念也说不清借钱的人姓甚名谁。
计英没办法了,把他抱起来又教训了一顿。
“切不可再随便借旁人的钱,尤其陌生人。这次的伯伯是个好心人,若下次是个拍花子呢?!”
小人儿不敢出声了,乖乖窝在计英怀里听训。
*
傍晚下了场雨,晚间闷闷热热的,房中开始有了蚊虫。
计英坐在忘念床前替他放了两个驱虫的香囊。
小娃儿睡得香甜。
有人撑了伞过来寻她,是计获。
兄妹两个坐在床前小桌下说话。
外面的雨淅沥沥下的周遭寂静,小桌上爆了烛花,计英抬手剪掉了一段蜡芯。
她问计获,“能不能把这别院的差事推了?让我同那人一道造园一年半载,我只怕我装扮得再严密,他也会发现。”
计获原本也是主张计英推掉这桩差事,但是下晌他去瑞平郡王府上探了口风,回来便脸色难看。
他说恐怕不行。
“这事原本也不是不能推,你不晓得,今日出了变故。”
“变故?”计英想到了什么,“哥哥难道说的是王爷突然离开的事情?”
计获点头,顺着窗户往外看了两眼,见前后无人,才低声同计英道。
“当时王爷离开,是因为宫里的事。”
“宫里?”
计英讶然,计获附到她耳边。
“皇上突然晕倒了。”
计英吓了一大跳。
对外,龙椅上的皇帝身子一向不错,就连两年前太子病逝,皇上都挺了过来,眼下怎么会突然晕倒?
计获也不清楚内里,但能猜到几分。
“太子是皇上唯一的儿子,太子病逝对皇上多大打击,果真没有病根?而且,更要紧的是,皇上除了太子,没有别的皇子了。”
这是桩最大的事。
换句话说,太子一死,后继无人,国本动摇。
皇上年纪虽然不算大,也还有再有皇子的可能,但两年来一直无出,朝臣催促,邻国窥视,皇上心里真的不着急?
皇上原本两个皇子,大皇子幼年夭折,小皇子又体格不健,太子做的颤颤巍巍,到底还是死了。
五年前,皇上就已经有了准备,这才把瑞平郡王一家从西北调回了金陵。
不是没有过继瑞平郡王之子的准备。
瑞平郡王承袭其父瑞王禀性,温和守正,和皇帝是堂兄弟关系,血脉上也算亲近。
皇上选择瑞平郡王,也有另一层意思。
若是皇上之后一直无出,万一那天薨逝,皇位按照顺序,只怕要落进厉王手中。
就血脉来讲,厉王是皇上皇叔,按照顺序而言,厉王一脉也在瑞王前面。
可是厉王人如其名,尤其太子死后,厉王一脉按压不住地张扬。
皇上可不甘心皇位落进他手中。
这些计英都知道,她不明白的是,这和她推了这桩差事,有什么关系?
计获自然明白她的疑惑,声音越发低了。
“那个御赐的建别院的地,恐怕内有乾坤,我听王爷的意思,原本只宋远洲一人就够了,眼下皇上身子不好,这是便需得稳妥起见,找自己的人来做。”
计英和计获的情况,瑞平郡王一清二楚,他们是切切实实的郡王自己的人手。
计英沉默了。
这事果然是推不了了。
他们家就是厉王打压才败落的,他们只能追随瑞平郡王,甚至鼎力相助。
但和宋远洲的事,又怎么办呢?
计英看向背后呼呼睡着的小儿。
“如果我被他发现了,念念也跑不了的,我可以不跟他回去,念念呢?”
宋家嫡枝没有继承人。
如果有一个,那就是忘念。
话说到这,外面的雨下得大了几分。
外面的雨声稀里哗啦作响,衬得房中越发静的压抑。
计获攥紧了手,“大不了,你就露面好了,我们同他摊牌,你不可能跟他走,孩子更不可能给他,大不了我把孩子临时送走。”
计英心头一酸。
床上的小人儿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不安的气氛,梦里叫了一声“爹爹”。
计英应了一声。
他又安心睡了。
但计英恍惚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转身问计获。
“哥哥,若是我就以计英的身份让他看到会如何?”
“还能如何?他八成要缠你!”
“那若是我嫁了人呢?”
计获迷惑了一下,旋即想到了什么,忽的明白过来。
“你说是... ...”
计英忽的笑起来。
“不若就让我嫁给魏凡星好了!我嫁了人,他还能痴缠吗?!”
外面雨声更紧了,又春雷从天空掠过。
计获不由地笑出了声。
“这个办法,可真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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