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逐渐放亮了,小山谷里也渐渐地恢复了生气,鸡鸣狗吠,牛吼猪叫。
没过多久,村间的小路上也有人行人,全都是打算趁着清凉先收获一阵子的。
陈祎回到家时,老爹老娘已经准备好了行头,正准备出门。
这么早你去哪了?
陈祎摸了摸鼻子:睡不着,转了一圈。
老娘周长宁笑着递过一副手套:去山上收花生
陈家沟的耕地大都是山地,眼下很少有能使用机械的,只能靠人工。
中秋的晨露已经带上了一丝寒气,沾到裤腿上,很快就能让人体会秋凉。
到了地头,老爹陈德清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抡起三爪的镢头,刨开了靠路边的几株花生。
尽管老陈家的大.地球修理术是祖传的,可很显然陈祎并未修炼到家,就算在任务时当过数年农民,也只是跟传统农民不沾边的果农。
老爹在前面抡镢头,陈祎和老娘则跟在后面收拾花生植株上的土和塑料薄膜。
在房价还只有四位、甚至是三位数的时代,陈祎他们家的花生,只是油料作物,还没被赋予赚钱的属性。
而被选作种花生的地块,虽然不是最肥沃的,可却也是最适合花生生长的沙土地。当然,这样的地块,收获起来,也比较轻松。
没有需要搞钱的紧迫,因此陈祎老爹陈德清也没太着急收获,刨几十下,就会停下来歇一阵子。
而陈祎则埋着头,一边处理花生,一边整理思绪:多出来的那六十多年的记忆,需要仔细地梳理。
太阳升起来了,露水慢慢地开始消散。
陈德清看了一眼躺倒在地里的花生,回头看了看陈祎的老娘周长宁:老周,要不早晨就刨这些?
也行!
陈德清随即扔下了镢头,跑到下面还是一片翠绿的花生地里,摘了两个自家种的西瓜。
儿子,吃西瓜吗?
看着自家老头耍宝似的拍着西瓜,陈祎摇了摇头:中午再说吧!
也行!
回家吃过晚饭,一家三口继续对付花生。
不过,陈祎老娘换了岗位,坐到地头负责摔花生:利用花生自重的惯性,让花生和花生秧分离。
半亩地的花生,三口人花了一天才收回家,第二天继续。
陈祎花了三天时间,才捋清楚了六十年的记忆,使它不至于影响陈祎的日常习惯。家里的花生,国庆第二天就收完了,之后开始掰棒子
不过,掰棒子的工作,很快就因为陈祎小姨的一个电话停了下来。
三姐,海东回来了,你们来吗?
陈祎的老娘周长宁行三,海东则是陈祎舅舅家表哥的名字。
从记事起,陈祎走得最近的亲戚,就是姥姥家。
老陈家这边,奶奶去世得早,陈祎自己都没见过,爷爷也在陈祎上初中的时候去世了。而且,陈德清也因为父亲的赡养自己去世,跟兄弟姐们的关系有点冷淡。
矛盾不是一天积累起来的。
成家之后,陈德清肯下力气,因此赚的也是兄弟姐妹中间最多的。
然而,这也成为他多掏老人赡养费的理由,这一点,作为兄弟姐们中受到照顾最多的老小,陈德清咬牙认了。
不过,最让陈德清气不过的是:父亲去世的时候,管事的却是自己这个最小的。
当然,还有一点,陈祎知道,父亲陈德清一直都刻意地回避着:他的五哥靠赡养父亲发了家。
陈祎的五伯靠赡养老人发了财,这在村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五伯成家最晚,生孩子也最晚,因此就主动接过了赡养老人的义务。
都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
谁都没相到,五伯将兄弟们赡养老人的钱揽到手里之后,就开始开源节流:每家一个月一百多的赡养费,到了陈祎爷爷那里,就只剩萝卜白菜、稀饭淡粥了
就这,五伯的媳妇还振振有词:老人上了年纪,吃清淡的有利于建康。只是,可怜苦了陈祎的爷爷陈正宁,一个七尺大汉,去世的时候,体重还不到五十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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