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地凝视拉米亚,看着火光在她无暇的脸颊上跃动。
拉米亚问:“你有话要说?”
我说:“十年前的那两个孩子原来是你们。”
萨尔瓦多跳了起来,他喊:“你说什么?”
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十年前,我对拉米亚有救命之恩,而且,还是在她最无助软弱的时候。我要利用这份恩情,进一步巩固我的地位,以此为平步青云的契机。如果之前我为她所做的一切可能还有少许不够的话,这么一来,就不可能无法打动她了。
当你最脆弱绝望时,哪怕最小的恩惠,对你而言都显得极其重要,难以报答。这正是拉米亚的处境,我料定她无法忘记那位救命恩人,在她心中,他——既是我——的形象一定是光辉高大,难以磨灭的。
崇拜我吧,拉米亚,然后用你一切的能力与职权帮助我走上权利的顶峰。
我站起身,把胸膛挺起,大声说:“我的原名就是朗基努斯!我就是当时挺身而出,拯救你们姐弟的那个勇士!”
他们都沉默了。
贝蒂打破了沉默:“我不信。”
我怒视这个质疑者,时常会有愚昧的人,见不到真理,就像世人质疑耶和华派出的救世主那样。他们因愚昧而盲目,因盲目而诬陷圣人,犯下不可洗去的罪孽。
贝蒂说:“你不是说你叫鱼骨吗?为什么长官一说完故事,你就改名了?”
我喊:“因为借此机缘,我想起我的真名!”
贝蒂说:“这也太巧了吧。”
我急忙去看拉米亚,她仍旧是那平淡的表情,我忙说:“拉米亚长官,你可千万要相信我。我记得那一天,是奥奇德带着我与弥尔塞外出试炼,他让我们走最远的路,避开危险,捡取物资。那个工厂是在是在沉默湖,对了,恰好就在这附近。”
萨尔瓦多问:“我记不清了,姐姐,你呢?”
拉米亚脑袋低垂,嗯了一声,回答:“他说对了地点。”
我暗地里松了口气,因为我是蒙的,对于当年那件事,我只记得模糊的方位,因为暴风雨肆虐之故,我们师徒三人有些迷路了。如果我答错了呢?那我岂不是从英雄成了骗子?人心就是如此的无常,如此容易被偏见蒙蔽双眼,有时一字之差,就会令人万劫不复,令真相黑白颠倒。
我轻拍萨尔瓦多肩膀,目光尽量显得慈祥而柔和,说:“孩子,我所求不多,一句谢谢就好。”
萨尔瓦多说:“抱歉,我仍有些难以置信,就像贝蒂说的,这也太离奇,太偶然了。”
要不是看在长官的面子上,我会抽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子。
拉米亚问:“我想知道后来的事,西蒙死了吗?你还活着,西蒙一定死了吧。”
我脱下大衣,掀起内衣,指给她看我胸腹的伤疤,我说:“那个西蒙险些要了我的命。但奥奇德赶到了,西蒙被奥奇德砍伤了脖子,他受的伤也是致命的。这人逃了,连奥奇德都没能追上他。”
拉米亚忽然摸我的伤口,她的手心全是冷汗,我留意到她的手比想象中小一些,更美一些,更温柔一些,不像是战士的手,而像是那些文员或学生的。
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
我霎时觉得无所谓了,她相不相信又有何妨?是我救了她,她也成长得非常出色,成为了一位出类拔萃的战士,这结果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她真正应该感谢和铭记的是芙拉与特雷克斯,他们守护她至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只不过受了些伤,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拉米亚说:“好吧,这世界可真小。”
萨尔瓦多说:“你真的相信了?”
拉米亚说:“相不相信都一样,不管他是朗基努斯还是鱼骨,他都是值得信赖的战友。”
这也不错,总好过哭哭啼啼的拥抱,大吵大嚷的重逢。虽然我挺想抱抱长官,但考虑到她的蛮力与个性,我打消了这念头。
我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搜找行囊,翻出一支金色钢笔。拉米亚与萨尔瓦多的眼睛霎时被这钢笔吸引住,再也挪不开了。
这钢笔是西蒙在战斗中遗失的,是奥奇德的战利品,但现在他已用不着。
我说:“或许算不上什么线索,但不知这玩意儿会不会帮你找到那个西蒙·玛格努斯?”
萨尔瓦多说:“姐姐,真是西蒙的!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次会面!他转动的就是这根,一模一样!”
拉米亚接过钢笔,说:“谢谢。”除了谢谢,其余更无一词,她甚至扭过头不看我。
唉,看吧,她果然并没有把这救命恩情放在心上。算了,好处虽然不多,但也没什么损失。
忽然间,拉米亚左手持枪,右手拔剑。我心里咯噔一跳,急忙喝下奥丁之眼,我听见轻盈的脚步声——屋外共有八人,我们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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