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啊,你醒醒,宝姐儿不是故意的!往日里,她最是孝顺,又怎会有意气晕老爷……”
容貌清秀的妇女攥帕垂泪,守在床榻前。神色凄婉,却吵得人心烦。
——这是季言占据了祈愿人身体,得到记忆时的第一反应。
也可以说是下意识的反应,深厚祈愿人的影响,可见祈愿人没有宠妾灭妻只是因为自身不太重女色,并不是对原配夫人情深义重。
因为季言之都很烦了,祈愿人只有更烦。
而季言之的烦,除了厌恶自己居然成了王允外,更加厌烦那从来只知道哭哭啼啼,连怎么教养女儿都不知道,一贯的偏疼,导致出了王宝钏这么一个不孝东西的王妻。
季言之干脆不睁开眼睛,直接冷声叫王妻连同伺候的下人滚出去。
哭哭啼啼的妇人脸上闪过错愕,显然没预料到夫君王允会如此动怒,连她这位同甘共苦二十年载的妻子都不留情面。一时之间,王妻也不知该哭还是该哭,只怯生生的唤了一句老爷,让她口中的老爷别动怒。
唐丞相王允,十五岁考取秀才,二十岁状元及第。娶老师之女宁氏为妻,生有三女。长女名金钏,许配兵部侍郎苏龙为妻;次女银钏,嫁给了骠骑大将军魏虎。至于小女儿就是那鼎鼎有名,私配薛仁贵,苦守寒窑十八年,最终当了十八天皇后的‘千古奇女子’王宝钏了。
原主王允之所以躺在床榻上,是被王宝钏的气晕过去的。
王宝钏在三女之中长相最美,也最受王允和王妻的疼爱。
夫妻俩一心想为她择一乘龙快婿,便时常嘱咐出嫁的两个女儿,王金钏和王银钏回娘家约着待字闺中的王宝钏,出去采青游玩。
当时的长安特别是城南一带,风景最为秀丽。山环水绕,每到春暖草绿,柳暗花明的时候,京城长安里的皇族显贵、文人雅士、贫民百姓,都喜欢到这里赏花游春。
这天王宝钏打着两位出嫁姐姐相邀出门踏青游玩的名义,偷偷带着几个丫鬟,跑来了南郊游玩。不想竟遇到了一伙儿不明来历的风流公子追随纠缠,幸得一衣着寒酸,活似乞丐之人相救,才得以摆脱风流公子追随纠缠。
这活似乞丐的家伙便是薛平贵了。
王宝钏应该是个典型的恋爱脑,仅仅因为连救命之恩都称不到的恩惠就对薛平贵芳心暗许,先是赠以银米让薛平贵不必为生计发愁,然后明示绝非池中之龙,终有一日飞黄腾达,让薛平贵参加选婿盛会。
不提一心爱慕王宝钏的魏豹(魏虎),在王宝钏与薛平贵私下相会充当了怎样一个猪队友。反正二月二日这天,王宝钏登彩楼选婿的时候,一直跟王宝钏强调自己低微不配的薛平贵是来参加了选婿盛会。
于是心中欢喜无限的王宝钏自然而然就无视了众多王孙公子,将彩球单独抛给了薛平贵。
为这一幕,王允险些气炸了肝,当即就暴怒说这次抛的绣球不算。
王宝钏强烈争辩,并指责王允嫌贫爱富,气晕了王允。也就错过了原剧情王允恼羞成怒之下和着王宝钏三击掌,断绝父女情分的事情。
其实吧,得到了王允所有记忆的季言之并不觉得王允从此就不认王宝钏这个女儿了。
王宝钏成亲之后,苦守寒窑十八年,如果没有王妻暗中接济,怕是早就饿死,也早就被地痞流氓的欺辱死了。别忘了十八年后成了西凉驸马的薛平贵回来的第一件事,是试探王宝钏有没有失|贞。
薛平贵其中的渣属性先别谈,反正原先以寒窑为家的薛平贵是最清楚寒窑环境的,自然清楚在那样环境中生活,地痞流氓层出不穷,女子一般都不把贞|洁当一回事的。
王宝钏一介女流之辈,如果没有父亲暗中护着,能平安无事的在寒窑生活了十八年吗?
季言之心中嘲讽,三击掌断父女之情谊,可真是脑残女干得出来的事啊。不过放心,他不会阻挠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他很恶心有薛平贵这么一个女婿。就算薛平贵是唐宣宗的儿子又如何,他可没有一朝为臣,终生为臣的想法。惹毛了他,权臣做得,拉下皇帝自己当更加做得。
不就是一个恋爱脑的闺女,不就是靠着西凉女婿身份认祖归宗,最终得到皇位的人渣嘛。
恋爱脑的闺女他都准备直接扫地出门不认了,难道还会认薛平贵这个女婿。
“老爷!”怯生生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想必王妻并没有遵从季言之吩咐滚出房间。“宝姐儿她…只是一时激动想差了。”
“想差了?”季言之蓦地睁开了眼睛,眯眼冷漠的瞅着王妻。“宁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想差了?只是一句想差了,就能忽略她当众气晕生父的不孝举动!”
“还是说在你的眼中,那个不孝女做什么都是对的。如果有不对,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一心与她计较了。”
想起王允往日让王宝钏熟读女戒,王宝钏却阳奉阴违,现在却拿《女戒》堵王允嘴,坚持‘中鸡嫁鸡,中狗嫁狗’的行为,季言之只觉得脑门突突的疼。
——什么玩意儿这是。
不是说不爱读《女戒》的女子不是好姑娘,事实上相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季言之更加欣赏英姿飒爽的将门虎女。王宝钏这款儿,还特么是他这世的闺女,他就不光欣赏不来,还特么厌烦极了。
“往日她与银姐儿(王银钏)一块读书,总是争锋相对。固然有银姐儿性子泼辣,喜欢掐尖儿的原因。但她就有当妹妹的样子?别以为我这个当父亲的不知道,宝姐儿常常借着银姐儿的名义偷溜出府。温顺贤淑的名头她得了,倒给银姐儿落下一个泼辣好强的名声。哦,还有未出嫁之前和人私相授受!宁氏,你教导的好女儿。”
王妻眼中含着的眼泪当即落了下来。以往丈夫都是叫她小名,再不济会叫她夫人,哪像现在这样冷冷冰冰的一句‘宁氏’,也真让她肝肠寸断,伤心不已。
“老爷,你别生气了,小心气坏身体。宝姐儿真的知道错了,你就饶过她这一回吧。”王妻擦拭着眼泪,还是强忍着伤心为王宝钏说情。
“气晕生父,只是罚跪而已,难道她都觉得处罚重了。”
季言之实在厌烦王妻哭哭啼啼的模样,直接骂道:“你教的好女儿。我供她锦衣玉食,教她琴棋书画,如珍如宝的养了十八年,她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乞丐是怎么溜进来参加招婿大会的?”
“只允许王孙公子哥儿参加的招婿大会,混进了一个不学无术,一心想靠女人谋上进的乞丐?没有她暗中授意,王府的家丁敢放人进来?”
王妻懦懦,依然辩解:“那是小翠(王宝钏的贴身丫鬟)的错,老爷将她发卖就是,怎好一直怪罪……”
吗哒,怪不得会教出王宝钏这样的奇葩,敢情王妻也不逞多让啊。丫鬟的错?没有做小姐的命令,丫鬟敢擅做主张?这是打量王允蠢呢还是打量他蠢,所以当着面就这么简单粗暴的将责任推卸给了丫鬟。
“我现在觉得是你的错,因为王宝钏遗传了你的蠢,都是那么的自作聪明,蠢得令人发笑。”季言之冷笑,“趁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赶紧闭紧嘴巴。不然我少不得问责致使谭姨娘小产的那剂避子汤,是谁授意的。”
王允没有深究,一来不确定就是王妻干的;二来在古人的思想中,正妻是门面,不会轻易休弃,而通房姨娘不过是个玩意儿。真查找出是王妻干的,你说王允是休妻呢还是休妻,毕竟王妻是他当初上峰老师的女儿,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休弃的。
不过得到王允全部记忆的季言之却没有这种顾虑,他舀出这事儿,最主要是吓一吓王妻,让王妻不要再那么烦人的为王宝钏请求。
只是罚跪而已,直接气晕生父,在孝道大过天的古代,难道王宝钏不该跪?
这是王允为了王宝钏的名声考量,可惜慈母多败儿,王妻没有想过,王宝钏也跪得不服气。
季言之的一席话太过扎心,王妻又惧又怕,当即眼泪又流了下来。梨花带雨的老白花姿态,当即让季言之胃部一阵翻涌。
王允的审美是怎么回事?不明白娶妻当娶贤,不然毁三代的至理名言吗。瞧瞧现在就算王允没儿子,但就冲王妻亲自教养的王宝钏那脑残作派,王家已经毁了。
想到薛平贵认祖归宗当上皇帝,王家的下场。季言之心中就只剩下明悟,怪不得王允的祈愿是振兴家族,不要让王家因为薛平贵成了皇帝而葬送,一点也没有提到王宝钏这个女儿。可见王允上辈子伤透了心,连一丝一毫让源世界的他扳正王宝钏的想法都没有。
这样也好,这样他就能快刀斩乱麻,将祸害丢出门去。断绝父女关系可以啊,但不用三击掌,直接开宗祠族谱上除名就是。
想到此处,季言之露出一抹冷笑,随即不再理会哭得好不伤心的王妻。哭就哭呗。想哭得他心软,不让王宝钏受那罚跪之苦,那是绝逼不可能的。他季大佬根本就是郎心似铁,冷酷无情的代言词。
大厅里,被季言之评价为最佳猪队友的魏虎魏豹两兄弟那叫一个坐立难安。魏豹一直钦慕王宝钏,所以在得知王宝钏居然喜欢上一个穷小子后,那是十分的暴怒,完全充当了猪队友这一角色。给王宝钏和薛平贵之间的‘爱|情’做推波助澜的踏脚石。
“岳父他……好像在骂岳母。”
魏虎坐立难安,因为他怕下一个挨骂的就是他。毕竟季言之那怒骂太过中气十足,以至于就连大女婿苏龙也是心有余悸的拍胸口表示,这回儿,泰山老丈人他怕真的气坏了。
“依着父亲的脾气,怕是……”王金钏看了一眼苏龙,有所怀疑的道:“要好好的彻查那薛平贵是怎么溜进选婿盛会的?”
苏龙心中一紧,不免有些讪讪然。
他无法辩驳。因为彩球招亲之日,薛平贵依约而来,但不得进门。王宝钏着急坏了,便打发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小翠以及小莲一人守在入口处,一人去找了苏龙,请他帮忙。
苏龙无法拒绝,又想魏豹为了求娶王宝钏,安排不少人抢夺绣球的计划落空,所以也就答应了帮忙。于是不得进门的薛平贵这才从后门偷偷溜进了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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