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2 / 2）

基本上已经不用想了。

【在希腊神话中，除了复仇三姐妹之外，没有这样子女神了。】

她们恰恰好挡在苏林路上。

【…几乎要把来者不善写在脸上了。】（该账号被大量举报，已封禁）

尽管在这个直播间中，所有对神明不敬言论都会第一时间被封闭，但是这一条举报理由却有很多人填不是‘对神明不敬’，而是新加上去‘乌鸦嘴’。

这还用你说？看都看到了啊！

和弹幕中激动不同，真正面对复仇三女神苏林本人还蛮平静。

“…您有什么事吗？”

最左边那个头对他微笑了一下。

老人脸上皱纹扯开来。

这个头嘴巴被麻线缝住，这使得这个笑容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老人应该有那种慈祥，反而显得十分恐怖。

实际上也差不多。

苏林看到她一根头发——更准确来说是构成这位女神头发一条毒蛇，颜色鲜艳，应该是非常了不得毒蛇，朝他脸上吐出一口雾气。

那雾气是淡绿色，在苏林面前展开，被金色光罩给挡住了。

他知道这是女神给他眷顾。

那雾气在中途被拦住，就只好化作一滩毒液往下滑，掉到地上时候地板都腐蚀出了一个小洞。

“……”

苏林艰难回想，构成冥府大地，确是伟大冥王哈迪斯大人没有错吧？

能够把这玩意腐蚀出一个小洞…

他就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个雾气如果真到自己脸上，会发生什么了。

中间那个少女头颅安静看着这些。

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好像确定了苏林是有资格和她对话存在一样，她才慢慢开口。

“你——”她说。

绝对不是错觉，苏林相信这个‘你’中含有‘你这个卑微低贱，和我说话就是三生有幸人类’意思。

“我要你手上拿着东西。”

“嗯…”

逃跑时候完全顾不了这么多，思考了几秒，苏林才想起自己手上拿东西是什么。

这个石榴原本他觉得很恐怖，但是奔跑时候却一直握着。

它似乎自己也感觉到了威胁，知道这种时候有个坐骑总是比自己在空中一跳一跳逃跑要好，也乖乖待在他手中。

听到复仇女神话语，他手中被破开一半石榴没有说些什么，（苏林真考虑过，这东西会像是草木成精一样张口说话，毕竟它连张开嘴来咬都做得到了！），只不过往地上滴果汁更频繁了。

之前就已经证明这个石榴果汁有强酸效果，在它碰触到大地瞬间，大地又激起了一大堆蒸汽。

…他觉得哈迪斯应该就是因为这样子才会这么想要消除地上怪物。

人类平常也说什么自己给地球母亲造成什么样伤害，如果大地真是一个肉质有生命体，那么肯定会恨不得把他们全部都给杀掉。

脑中把这个想法转了一圈，苏林终于回归现实。

他看着前方。

已知复仇三女神想要他手中石榴（怪物），而这个石榴是春神给他，让他交给农神信物。

农神拿到应该就可以证明春神心意——她是自己自愿待在冥界。农神应该随后会解除对希腊干旱诅咒，不论这个逻辑是不是有一点奇怪，总而言之这是摆在苏林面前唯一一条路。

不论是出于拯救一个国家这种宏大目标，还是比较现实，‘如果不把这个东西给带上去，肯定要被全世界人民唾弃’，最现实一点就是这是春神亲口说了给他任务，中途搞丢这个，他一定会被杀。

但是现在如果不给，也绝对会被面前复仇三女神杀掉——她们之前吐出那口毒液时候，如果不是有着农神眷顾，苏林早就死了。

这种前有狼后有虎，更准确来说就是往前一步被诅咒，往后一步全世界大旱三年情况摆在眼前。换个人，无论有没有选择困难，在这种时候基本上都很想自己死掉了事。

苏林脑中却闪过了一个念头

…但为什么复仇三女神要找自己要呢？

她们本来可以把自己杀掉，从自己手中抢过去。

这种时候好一点来说，可能就是对自己试炼，真送出去之后复仇女神就会说‘啊，你果然不堪大用’，然后让自己下地狱。

坏一点猜测来说，这个毕竟是春神给自己任务，农神也在那边等着，如果她们抢了可能名不正言不顺。

但如果是自己给出去，那么她们既可以得到想要东西（虽然不知道她们要这玩意干什么），也可以所有代价都由自己来担。

无论是哪一种都很糟糕。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这种时候不管对方会不会听，苏林至少可以表达自己意图才对。

那就是最简单交涉条件了。

之前逃跑时候，他通过弹幕接受了一大堆联合国外交专家们临时培训。

几十分钟还疯狂颠簸旅途中无法接受太多信息，但是苏林至少知道了最重要一点。

【国家级别外交…人类跟神明之间其实也差不多，最恐怖事情不是你比起对方缺少了多少砝码，对方在明面资料上面对你有多少优势，而是强国能够直接拒绝弱国去参加某些外交官出席会议，直接剥夺他们发声权利。】

如果能够站在同一张谈判桌上，那么基本上就成功了一半。

苏林回想。

…虽然他总觉得这种‘成功了一半’，只不过是当时强灌鸡汤。

这其实是有可能会死，也有可能不会死这种字面意思一半可能才对。

但是…

他还是决定争取一下。

“您一定要这个吗？”

原本吐出毒雾蛇又吐了吐信子，好像是在威胁。

最中间少女头颅并没有说话，女神们似乎不屑于回答这种一目了然东西——她们是势在必得。

“可以用其他东西来代替吗？”

苏林又问。

这回最右边那个头转了过来，这时候他才发现她们脖子简直像是一个□□，可以毫无阻碍360度转动。

最右边那个头也是一个老人，看起来跟最左边那个头完全一样。

只不过最左边那个老妇人嘴被完全缝了起来，而右边头颅眼眶处则扣着两颗真正意义上宝石。

她对他微笑了一下。

“可以啊。”

和苍老面容不同，她声音宛如妙龄少女，就是这种对比才最让人觉得诡异。

“那我要你眼睛。”

“……嗯。”

虽然早就能够想到，不过嘴被缝起来女神就让毒蛇用嘴对自己发起攻击，眼睛被宝石替代女神就要自己眼睛作为替代品。…神明之间行动还真像是rg游戏一样简单明了。

苏林想。

这时候弹幕已经完全寂静了。

他心中却是自己都想象不到轻松。

“可以啊。”

他说很轻巧，简直就像是答应餐桌上同席者，把自己旁边盐罐给递过去一样，但最后一个字语调却上扬。

这是因为就在他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落下时候，最左边女神蛇发猛向前一伸，咬住了他眼睛。

“……”

仿佛默许了这种行为一样，农神保护罩没有挡在苏林面前。

蛇一口咬住了他眼球，在屏幕中甚至能够看到爆散血花，就好像是咬住了一个果子一样，然后又满意把身体往回缩，缩进了女神头发之中，看不见身影了。

观众们已经根本不敢观看了——神明残酷一面，真正□□裸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整个过程过□□速，苏林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他是通过自己突然少了一部分视野，还有感觉到脸上有热热东西流下来，才知道那只眼睛已经没有了。

“……”

这种时候不用去看都知道弹幕会说些什么。

他们都是一些嘴上说尊敬却从来不真正去信仰普通人，是一些认为神明只要出现就一定会带来不幸被害妄想症患者…但是事情已经真正发生了。

感觉上面好像有点像是被抛弃。苏林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何感想。

也许他们想法都是对——对于他们自己来说。

苏林很坦诚想着。

他没有说出来打算，言语有着咒术，说出来瞬间就会变成真实。

得到了自己想要东西，又或许是至少给了面前这个胆敢跟她们讨价还价人类一点惩罚，复仇三女神看起来非常高兴。

她们脖子又转了一个角度，这一回是中间那个头颅对他说话。

无论是根据位置，还是根据她不可思议年轻程度来说，这应该都是复仇三女神之中为首那一个。

“你到现在还相信吗？”她问。

这个问题单独看起来有一点没头没尾，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意思却再简单不过了。

直播间所有观众都可以明白。

没能够保护你，自始至终都只能给人类带来灾难，让你现在已经失去了一只眼睛女神，你到现在还能够相信吗？

他们屏住呼吸，不知道苏林要回答什么，他回答什么好像都在情理之中。

如果根据人类目前利益来看，最好还是不要选择‘不相信’，因为在神话里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管神明对人类做出什么，一旦你们决定背弃神明，那就绝对是背叛，要被打入深渊，要受全天下所有处罚。

但是从内心想法来说，他们心中都或多或少觉得这有点过于残忍。

更何况在神明面前似乎没有撒谎可能性，那就只能是出自本心了。

所有人都等着屏幕上青年做出自己决定。

苏林点了点头。

“确是相信。”

连自己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话语从口中溢出。

为什么会做到这种程度他自己也不知道。

苏林在此之前都接受着社会主义无神论教育，属于那种在景区里面经过寺庙也不会进去拜拜新时代人，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驯化’。

还是说单纯只是因为如果这里选择了不相信，一定会被诅咒永世不得好死，只是人类趋利避害而已呢。

苏林想。

无论如何，在能够辨别真假，不允许任何人抱有谎言女神面前，苏林选择了相信，并且把这句话也给说出口了。

不可思议，完全不同于先前看垃圾眼神，女神对他微笑了。

“你真是个有趣人啊。”她说。

这种高高在上点评，十个人听到，十个人都会火冒三丈，神明似乎总是这么肆意妄为。

“付出就是给予，你之后会明白这一点。”

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路上抓一个人打一顿，最后告诉他，我打你是你福气一样。

苏林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感想。

这几分钟之内他遭遇离谱到这种程度，以至于生气都有点提不起力气，好像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说完这句话后，先前那条蛇往前一伸，嘴离他手上石榴只剩下几十厘米。

弹幕中很多人都觉得是她拿走了苏林眼睛之后还不守信誉，准备把那个石榴也一口咬走。

但蛇只是重新吐出一口毒雾。

毒雾没有被农神防护罩给拦下，也没有波及到拿着石榴苏林，而是完全汇聚到了石榴上。

那是女神直接攻击，照理来说就算是神器也应该无法承受他对。

但是石榴并没有在毒雾攻击下灰飞烟灭，恰恰相反，雾气散去之后，苏林总觉得石榴外表更加鲜红了一些。

“继续往前走吧。”她说。

做完这一切之后，就好像是一条蛇一样，女神又慢悠悠把身体退回了狭缝之中，几秒钟之内就消失不见了。

正常物理性移动不应该这么快，想来应该是淹没在阴影之中之类神明独有移动方式吧。

苏林左眼空无一物，他感觉不到疼痛，却能够感觉到轻微烧灼感，好像是提醒着他眼睛因为什么事情而失去了一样。

面前重新是一片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