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许州牧涨红了脸,让身边三个侍从去按住那个书生,“医馆是本官亲自督造,你竟敢在闹市信口雌黄污蔑本官,该当何罪?”
人们这才看到州牧竟就在后面,刚刚哄笑的人都不敢再说话,沉默看着惊惶的书生被带过去,押在两位大人面前。
御使刚刚赞赏完许州牧,就碰上了这事,脸上颇为尴尬,看着被按在面前的长衫书生,“太子殿下还在城中?”他原以为太子不过是来走个过场抢功劳,应该早就启程回京了,没想到人还没回去,“下官应该去拜会殿下,太失礼了。”
听到太子,书生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急忙说:“殿下一直在医馆附近的房屋,小生兄长就是医馆里的大夫,他曾说多亏了殿下药方才能这么快出来。”
许州牧面容肃穆,喝止道:“殿下亲自督察,的确振奋人心,但他不过才来了一个多月,时疫却早在三个月前就出现了!即使为了向殿下求功名,你这小子也不必如此急功近利。”
书生被说得面色通红,忍不住争辩道:“小生原本就有功名在身,不日就要赴任,何须献媚于上,大人误会了。”
人群里也闹哄哄传出几声叫好,有一个声音稚嫩的孩童喊了声“王八蛋”。一队巡逻的护城军跑过来,围在闹市里大喊“肃静”。
领头的巡逻队长对许州牧和御使行礼之后问:“大人,这里是什么情况?远远就听到有人在喝骂,是否要押下去等候发落?”
许州牧目光阴沉,在御使旁边尽力绷着和缓的面色,“还有这个信口开河的臭书生,先押下去审一审,本官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大旱灾情当前,还要离间本官与百姓的感情,简直是恬不知耻狼心狗肺!”
巡逻队长示意旁边人上去收押被按住的书生,又走到人群前,指出刚刚当街辱骂州牧的孩童,“带回去。”
“等等。”一道声音从人群之外传来,如碎玉击石,清彻低哑。满面愁容的人们听到声音,都是神情一振,纷纷转过头伏身行礼。抱着婴儿的母亲也笑容可掬地让婴儿悄看。
正要带走人群中的孩童的守卫军停住动作,拱手下跪,声如洪钟,“参见太子殿下。”
见状,御使不由得回头看去,正看到太子手持竹简衣衫胜雪,拢袖走来,人群之中冰雪一般明透。他连忙行礼,将心中惴惴的话说出:“参见殿下。不知殿下也在城中,未曾拜见,下官有罪。”
许州牧也行了礼,又厉色催促道,“还不把这些人赶开,不要污了太子殿下视听。”
“许大人好大的官威,”叶凡星打断他的话,面色冰冷眼蹙寒霜,“孤喊不停你吗?”
“殿下有所不知,”许州牧苦着脸道,“这些贱民在闹市辱骂下官,若是不审问出他们背后之人,今后人心难平啊。大旱当前,太子殿下可以一走了之回京,下官却不得不为边城无数百姓考虑!”
他一番话说得慷锵有力,简直是丹心一片为百姓。旁边原本起了疑心的御使也缓和了脸色,说道:“太子殿下,本朝律法的确有言,当街侮辱朝廷命官,按律当罚。”
夏海辞从后面慢慢走过来,抖开手中披风按住太子肩膀,抬头对着许州牧微微一笑,娃娃脸显得很无害。
许州牧再次感觉到了那种头痛欲裂的痛苦,在众目睽睽之下捂住头大喝:“你究竟是什么人?”声音之大,将他旁边的御使也惊得退了两步,远离了他一些。
“呸,”在太子面前,书生原本的惊惧都消散了许多,义愤填膺道,“没人动你,你抢功不成,还要污蔑殿下,真乃我辈读书人之耻。”
人们已经从一开始对护城军的畏惧中缓过来,有太子殿下在这里站着,还是这段时间以来建立的敬畏压过了惧怕,纷纷附和书生的话。
之前那个孩童的父亲也连忙从护城军手里拉回自己的孩子,说道:“只是骂了句王八蛋,这里这么多人,大人怎么知道骂得是谁?”
夏海辞一笑,“说得有道理。”
许州牧还想发作,但头痛得说不出话,只能死死咬着牙怒瞪着众人。
心知是夏海辞做的,叶凡星没有开口,不动声色按住他的手。夏海辞装作不知,甚至还反握住手,笑吟吟问:“我可什么都没做,殿下看我做什么?”
在百姓的质问声音里,许州牧青筋毕绽,咬牙切齿地指着护城军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些造反的贱民抓起来?本官为旱灾和时疫鞠躬尽瘁,岂容这些小人污蔑!”
一队护城军皆是犹豫地看向叶凡星,没有立刻动作。他们当中亦有家人受到了时疫医馆的救治,虽然不得不听命于许州牧,但心里并不甘愿。在许州牧的厉声催促下,终于有一个人走向人群。
“看来孤的确是管不到许大人了,不过护城军,没有令牌调令,也得听命于大人吗?”叶凡星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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