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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温暖的阳光从干净的玻璃窗上投『射』进来,斑驳光影落在江攸宁的脸上。
她闭上眼睛小憩。
沈岁和进来后,轻轻关上了门,隔绝了外的喧嚣。
他蹑手蹑脚地进来坐在床边,百无聊赖,于是开始发呆。
他直勾勾盯着江攸宁的脸看。
以前也曾仔细看过,但这会儿似乎觉得比以前要好看几分。
江攸宁的睫『毛』特别长,但是不算翘,阳光洒落下来正好把阴影悉数投落在眼睑之下,她的眉『毛』颜『色』有些淡,发也不算多,生完孩子之后,她出了很多汗,这会儿发都黏腻在皮上,看着不修边幅。
但这是最真实的江攸宁。
她没有化妆,从脸『色』到唇『色』都有些白,右脸颊挨近鼻的地方起了个红『色』的小痘痘,但其余地方的肌肤皆都透白。
她睡的并不安稳,似乎是梦到了不好的事情。
沈岁和轻轻抬手,隔着被子拍在她的手背上,像是敲催眠曲的节奏一样,轻轻拍打,直到她的眉舒缓。
房间里阳光正好。
沈岁和忽然勾唇笑了。
很突兀地,他笑,眼里有光。
那一刻,他好像到自心跳的声音。
此平和、温暖,是他理想的生活模式。
江攸宁恬静地睡着了。
他在看着她发呆。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刻意放轻的呼吸声。
沈岁和的手指将江攸宁『乱』了的发别到耳后,然后将她的被子往下掖了掖。
画在此刻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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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攸宁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她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有些热,外气温高,她盖得被子又厚,身上出了很多汗,黏在身上特不舒服,但偏偏不让产『妇』洗澡。
慕老师说,起码得隔两,等去了月子心后再洗发洗澡。
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坐月子向来是个很神秘又很玄学的事情。
吃得不能太油腻,容易落下病根。
不能洗发洗澡,容易落下病根。
不能受凉吹风,容易落下病根。
不能太热,容易落下病根。
反正一切都要把握正好的那个度,不然都容易落下病根。
江攸宁在生产之前慕老师“科普”过一次,这会儿觉着发黏腻腻的,浑身难受,都不敢伸手『摸』自的,特想去洗澡洗发,但她只能睁开眼绝望着。
因为——
沈岁和摁着她的肩膀,义正言辞,“不能洗。”
“我洗个发。”江攸宁说:“水温高一点,没事的。”
沈岁和不说话,只是摇。
江攸宁:“……”
“洗个发也没事。”江攸宁说:“不然我这样睡不着了。”
沈岁和:“你刚睡了一,睡不着是正常的。”
江攸宁:“……”
两人大眼瞪大眼,病房里的战争一触即发。
江攸宁无奈扶额,“你管得真的很宽。”
“慕老师说过不能洗。”沈岁和的声音放得温和,但仍旧让江攸宁很暴躁,她这会儿想洗发,本来只有一点想,但沈岁和一拦,她变成了超级无敌想。
江攸宁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心态,可能是产后叛逆?
但沈岁和寸步不让。
“我要洗。”江攸宁说。
沈岁和:“不能洗。”
“发痒的人是我不是你。”江攸宁很气,“你当然无所谓。”
沈岁和:“……”
“你别气。”沈岁和说:“慕老师说坐月子不能生气。”
江攸宁:“……”
啊啊啊,更气了。
江攸宁干脆坐起来,被子一掀打算下床,但沈岁和又拽住她,“不能洗。”
“我洗。”江攸宁说得笃。
沈岁和:“……”
“你拦我我气。”江攸宁说:“不拦我我简单洗个发,反正都是对身体不好,你看着办吧。”
沈岁和:“……”
江攸宁:“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慕老师的话啊。”
沈岁和:“……”
“你等等。”沈岁和把她的腿掰到床上,她又盖上被子。
江攸宁生气,“你干嘛?”
沈岁和:“帮你想办法洗发。”
于是,几分钟后,沈岁和从卫生间端来了一盆热水,拿了洗发膏,他拎了把比床低一些的椅子放在床边,然后把热水放上去。
伸手试了试水温。
江攸宁看着他一系列『操』作,陷入了『迷』『惑』。
“你要干嘛?”江攸宁问。
沈岁和无表情,“你不是要洗发?”
江攸宁:“……所以呢?”
“我帮你洗。”沈岁和把试过水温的手拿出来,『毛』巾搭在肩膀上,像极了理发店的洗小哥,他白衬衫的袖子挽起,眼睛看向江攸宁,“这样应该没事。”
沈岁和已经把病房里的空调开了,这会儿热得像蒸笼。
江攸宁对他的行为只能用四个字来表示:乌鸡鲅鱼。
她生气,“我要自洗。”
沈岁和:“要不别洗,要不我帮你洗。”
江攸宁:“……”
“腿长在我身上。”江攸宁说:“你管我?”
沈岁和:“我会告诉慕老师的。”
江攸宁:“……”
果这事儿告诉慕老师,那她这一个月要跟慕老师朝夕相对了。
仔细想想,不跟沈岁和。
起码沈岁和的存在感低。
起初江攸宁是不适应沈岁和的,但他待了一周后,江攸宁觉着沈岁和陪床的唯一好处是:话少、方便。
他会只帮你做事,但从来不说话。
原来她可真是讨厌极了他总不说话这点,这会儿竟觉得这简直是大优点。
因为她不需要他再多说话了,不期待跟他有交流了。
“干啥啥不行。”江攸宁气极,“告状第一名。”
即便此,她是妥协了。
她横躺在床上,沈岁和帮她固好位置,她的脑袋一直被托在沈岁和的掌心里。
“你不要把我的扔到盆里。”江攸宁警告道。
沈岁和:“……知道了。”
这是第一次,沈岁和帮江攸宁洗发。
江攸宁没有任何喜悦,只觉得胆战心惊。
而且,他手法并不娴熟,时不时会揪到江攸宁的发。
江攸宁的发量本不算多,平常得靠垫发根来凸显自的发。
这会儿生完孩子,正是脆弱的时候。
她一根发都!不!想!掉!
“小心点。”江攸宁说:“你揪到我发根了。”
江攸宁有点小暴躁,“别扯。别拉。”
“哎呦。”江攸宁实在忍无可忍,“我自来吧。”
怕沈岁和又说什么,她在末尾加了句,“行吗?”
沈岁和:“……”
他的手心里确实有两三根发,但好像也没有江攸宁说得那么夸张。
于是他向江攸宁保证,“我会慢点。”
江攸宁:“……”
没什么好说的,是绝望。
不过,她平躺着,沈岁和弯着腰,正好能倒过来看到他的脸。
她已经很久没仔细看过沈岁和的脸了。
记得以前失眠的时候,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她总会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借着外的微弱光线看沈岁和的侧脸。
他左边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颗小痣。
他的鼻梁很高。
他的嘴巴在睡着时会微微张开一些。
他们共同生活了三年,她几乎知道他所有的小特质,小习惯。
她是将自藏在黑暗里的,只默默关注的。
今,她这样再看沈岁和也是会有丝丝心动,他认真的表情永远都是『迷』人的。
但她不再是悄悄的,偷偷『摸』『摸』的看他。
她的目光可以直视他的眼睛,可以直视他的脸,因为不再把自放在那个卑微的位置,她所有的勇敢都有迹可循。
“好看么?”沈岁和总算是她洗完了发,见她目光发征,难得调侃。
江攸宁在『毛』巾包在她发那一刻立马坐了起来,腰无比软,她擦着发,耸了耸肩,“一般。”
江攸宁在生产以前可以剪了发,所以这会儿她的发刚能及肩。
再加上她发量少,所以发干得很快。
总算是不再那么黏腻,她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于是,她喊沈岁和,“漫漫呢?我想看看。”
沈岁和忽然一怔,“漫漫,是谁?”
江攸宁:“……”
忘记了。
今起名的时候,沈岁和不在。
于是江攸宁言简意赅地他解释了一遍,末了总结道:“是这样。”
沈岁和:“……”
行吧。
漫漫漫漫,也很好。
沈岁和说:“他应该睡着,我让护士抱过来吧。”
江攸宁点。
五分钟后,护士抱着睡得正熟的漫漫走了进来,然后告诉江攸宁该怎么抱孩子。
五斤六两,起来挺重,但抱在怀里的时候只有小小一团,甚至,他的脸没有江攸宁的手心大。
但——
江攸宁皱着眉看了看沈岁和,又看了看漫漫。
她忽然叹了气,“我有这么丑么?”
沈岁和:“……”
“他长得……”江攸宁顿了下,“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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