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暗的办公室内,坐在主位的首领如同吐着鲜红信子的毒蛇一般,柔软的身躯渐缚住青年的肢干,毒蛇露出獠牙,在青年耳边轻声说着些什么。
中原中也只觉得自己像是沉进了冰冷的海水中一样,毫无温度的液体包裹着他的四肢,充满爆发力的肌肉被冻得发僵,男人低沉的声音远在天边,令他听不真切。
森鸥外把太宰治的领结交给了中原中也,说是任由他处置。
赭发的青年拿着东西却只是发愣,他盯着手中的物件像是在茫然又像是在思考,蓝色的眼眸如同蒙上了一层阴影的宝石一般少了几分光彩。
黑发的首领走到中原中也身边,脖颈上的红色围巾在身侧轻晃,森鸥外伸手不轻不重地在干部的肩膀上捏了捏,他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想要守住易碎的珍品,方法有很多。”
比如将其束之高阁,让觊觎它的所有人都无法触碰;再比如亲手将其破坏,这样它将永远‘属于’自己。
森鸥外没有继续说下去。
毕竟,他只不过是想给自己忠心的部下一点小建议罢了。
中原中也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晚归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熬夜也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因此他并没有急着洗漱睡觉,而是从酒柜里拎了瓶红酒出来。
微凉的酒液顺着喉管流淌下去,香气萦绕在唇齿鼻腔之间,森鸥外说过的话仍然盘桓在中原中也的脑海中。
太宰治是真的想要白石飞鸟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为了与他作对,所以才故意这么做的?
不管是那一种情况,中原中也都不愿意纵容太宰治继续为所欲为下去。
他把红酒放在一旁,起身走进了卧室,然而目的却不是为了休息。
中原中也走到床头柜旁,手掌落在了墙上的某处,然后推开了一扇几乎和墙面融为一体的暗门。
门内赫然又是一个卧室。
除了没有窗户之外,所有家具一应俱全,完全可以满足一个人的日常需求。
这是一个早就准备好了的房间。
中原中也靠在门框上定睛看了半天,许久才收回了视线。他转身回到了主卧内,身后的门板合拢,连缝隙都隐匿起来,肉眼完全看不见它的存在。
如果他把白石飞鸟带过来藏好,肯定能够避开那条青花鱼了。
不光是他,就算是后来又冒出来了什么别的老鼠,他们也找不到白石飞鸟。
哪怕是找到了也无所谓。
中原中也不会让任何人踏进来的。
白石飞鸟完全没想到丢失领结会引起什么样的蝴蝶效应。
他跑遍横滨大大小小的首饰店也没买到一模一样的波洛领结,就连网上都找不到类似的产品,零星几个定制店铺的价格又贵得惊人,无奈之下,少年只得硬着头皮选择了坦诚以待。
他趁着午休的工夫跑到对面侦探社,了一半就被对方请到了会客区。
坐在了半封闭的会客区里,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减轻了不少,白石飞鸟也终于放松了一些。
他小声地把事情经过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边,然后连头都不敢抬,直接眼观鼻鼻观心地等待着太宰治的回复。
对面许久都没有出声。
白石飞鸟沉默地盯着手上的倒刺发呆。
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童年时期,回到了在孤儿院里生活的那段日子。
偶尔打坏盘子、他去找院长坦白时也是这样的忐忑。
当时的院长喜欢在小孩承认错误后先不出声,让犯错的小孩惶惶不安地跪在石阶上,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宣布惩罚。
至于惩罚,最轻也得是挨一顿打。
太宰治很显然不会打他,但是此情此景几乎完美复刻了白石飞鸟儿时的噩梦,在这种情况下忐忑不安已经是他融入骨血的本能反应了。
少年看似在专注扣手,实则一直在注意着对面的动静。
他来得匆忙,连咖啡店的围裙都没来得及摘,连扎好的小揪揪都有点乱,额前的碎发散下来正好挡住了他来回乱飘的目光。
太宰治拖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开口,眼中含着绵绵的情意。
“这有什么的?飞鸟不要自责,你肯定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一定会珍视我的东西的,那不过是一个领结,重新买一个就好了。”
鸢发的青年十分轻巧地说道。
白石飞鸟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习惯性地想要说出拒绝的话,然而又突然想起来领结是被自己弄丢的,在这件事情上,他毫无拒绝的权利。
于是绿眸的少年张嘴吐出了一个‘我’字,然后又默默地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不,我想要飞鸟亲手为我做一个。”
太宰治轻声说道,然后就微笑着,满眼期待地望着对面坐立难安的少年。
白石飞鸟一时间没有回话。
说实话,他想拒绝。
但是——
太宰治目光殷切,伸手握住了白石飞鸟的手。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那你一定不会拒绝我吧?’‘不会吧?’这几句话。
白石飞鸟把手抽出来,强行点了点头“你你放心!我、我肯定会给你做一个新的领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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