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陆沉噎了噎,从光脑上移开视线,垂眸看他,黑沉的眼眸里透着陆沉惯有的认真与专注。这种视线常会让顾遇觉得,自己是他眼里唯一的世界。
于是,他看着陆沉启唇说:“当然。这一点是我能肯定保证,唯一不会变的。”
顾遇一时像陷入了他认真却温柔的眼神的海里,半晌移不开视线。陆沉没有摘掉光脑镜片,缓慢俯身,在顾遇额上印上一吻,起身后又弯起唇角笑了。
笑得,非常勾虫。
顾遇抱住他蹭了蹭,心想,世上怎么能有这么会的雌虫?他得把持住,千万不能被陆老师勾走,力气该储存好以备晚间才是。
他一定得好好按住陆老师,教教他这么笑,会引发怎样惨痛的下场。
嗯,绝对争取明早起不来的是陆沉,绝不会是自己。
顾遇心里如此暗暗起誓,意味不明地看了低头读书的陆沉一眼,整理好心情,又趴回陆少将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查尔斯的气泡海里和他聊天。
别说,逗一逗这只红发雄虫还多有意思的。
[查尔斯:你小子是胆子真的大,居然跟那些网上的雌虫们下战书,冲上了启明星杯的竞技场,居然现在都苟到总决赛了,牛逼啊顾大爷!]
[顾遇:诶,孙子好。]
[查尔斯:……孙子你可要点脸,我跟你说认真的,总决赛悠着点,别再一上去就那么莽了,你这回的对手可不是好惹的!]
[查尔斯:你知道你总决赛对手是谁吗?莫尔诶!]
[查尔斯:莫尔是谁你不知道吗?帝国国立军校总该知道吧?你家陆中将读过的学校,全帝国最好的军校!他,莫尔,这届卧虎藏龙的帝国国立军校毕业生里,年级第一!天生a级雌虫!]
[顾遇:哦,谢谢孙子你的情报。]
[查尔斯:哦你个大头鬼,哦哦哦!到时候输得太惨可别怪爷爷我没提醒你,莫尔可是个狠虫,跟一般雌虫不一样,他绝对不会看你是个雄虫手下留情的!]
[查尔斯:你知道我一个不看机甲比赛的,为啥知道他吗?]
[查尔斯:就两年前莫尔还在读国立军校时,周末陪朋友去酒吧,被雄虫骚扰,杯里下了药,差点被送进房里睡了。]
[查尔斯:可这只雌虫狠啊!那雄虫没料到他是a级,药量不够,莫尔很快清醒,一脚就把雄虫命根子险些踹断,二话不说把他揍得亲雌父都不认识!哦,就跟你揍伊文成那猪头样,一样一样的!]
[查尔斯:这新闻当时还上了帝国星报头条的,闹得可大了,在我们雄虫圈子里也传得可广了,大家都骂该判这只雌虫终身□□。]
[查尔斯:但后来军部上头有虫出面,好像说是兰德尔元帅的亲自批示,法院最后没判他,国立军校象征性给了他留校一年察看的处分。]
[查尔斯:这不,那个莫尔本该去年就毕业的,结果留了一年,今年才毕业。就这样一个大处分,他还能得到今年的牛逼不牛逼?]
[顾遇:那他是真的牛逼。]
[查尔斯:所以说嘛,我让你总决赛悠着点,你能得个亚军我都想都不敢想了,冠军咱们就算了,没那个命就别争哈。不然真被这个手黑的雌虫揍出毛病了,那伊文不得笑死你?]
顾遇活学活用,回了他一个伊文被揍成猪头的表情包。
[顾遇:[命运教会我们坚强jg]]
星网上正就总决赛的冠军得主,争个你死我活、热火朝天。
和网上过年一般的气氛截然不同,爱尔维斯放下光脑,举目抬首。
医院的走廊空寂无比,灯光惨淡,对面有玻璃窗,映出他这几日奔波音乐厅与医院而苍白疲惫的脸,和走廊同样刷得雪白的墙面。
不像一个虫样。
爱尔维斯勾起唇角,自嘲地笑笑。
他不想进病房,只能守在外面。反正,他雄父已在那雌虫的教唆下,无所谓他在不在了。
爱尔维斯刚从雄虫保护协会的朋友那得到消息,副会长布莱恩亲自出面警告了顾遇,可似乎得来的回应还是不太理想。即便陆沉已彻底无法生育,可顾遇还是不想放开那个残疾了的雌虫。
布莱恩留下最后的警告,只给顾遇最后一周时间,让他自己定下要娶的雌虫,否则帝国将会强制婚配。
这一周,爱尔维斯一直在关注顾遇在做些什么。
这一周已经过去了四五天,可顾遇在做什么?他先是和网上的黑子们下战书,力争捍卫陆沉的名声,又似乎为了捍卫陆沉的名声,参加了从来没有雄虫会参加的启明星杯。
启明星杯总决赛,就在这周六。
顾遇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生活,爱尔维斯直觉不对,他总觉得顾遇突然来一招参加启明星杯,看上去总有那么些突兀。
蹙着两边眉,爱尔维斯点开光脑详细查看启明星杯的奖励,打算看看有没有自己遗漏的细节。如果是要争冠军,奖品不就是直封少校的军衔?雄虫想要进军部?
这不可能,军部绝不允许雄虫入伍。爱尔维斯下意识觉得不可思议,但很快想起了帝国关于军虫的优待款项。
——军虫可以自行决定婚配权,不在帝国强制婚配范围。
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如果顾遇真是这思路,那他当上了军虫,便也有权拒绝被帝国主脑强制婚配了?
首先涌上心头的想法不是异想天开,而是难以置信。爱尔维斯难以置信,一只雄虫,可以为一只雌虫——一只残疾了双腿,而且再也无法生育的雌虫,做到这种地步?
愿意为他入伍,愿意为他遭受社会无端猜疑和议论,甚至愿意为他挑战帝国意志?如果这一招不行,帝国仍要逼他强制婚配,那顾遇还会做出什么惊虫之举?
爱尔维斯想都不敢想。
如果,如果这世上没有顾遇出现该多好?爱尔维斯紧闭上双眼,摘下光脑镜片,在手心里死死捏紧了。
如果没有顾遇,那么他还会一直坚信,一直忍耐。
可有了顾遇,让他看到了顾遇,看到了他为一只雌虫能做到的一切,让他还怎么去坚信,怎么去忍耐?他前半生所有有关雄雌间的价值观、信念,皆在这只雄虫手里碎得四分五裂。
他去世雌父的命运,他未来的命运,为什么,两相对比下注定显得如此凄惨?为什么会有顾遇这种雄虫?为什么被他珍爱的不是自己?
明明,明明是他先遇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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