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停住了动作,墨黑眸子却仍遍染着晦色。
他与容晞相处30340这几月中发现,这女人是个有心机,有时会同他玩手段,经常编些谎话来诓骗他,以此躲避他亲近。
许是最近他有些惯着她了,她胆子竟然也变肥了。
待慕淮攥住了她手腕时,容晞明白了他意图。
她觉慕淮平日勤勉,还算严于律己,但对这事却从来不克制。
便在他攥着她手向下移时,小声劝道:“殿下……这种事,若是总这么做,会伤身子。”
慕淮掀眸,嗤笑一声后,竟是回道:“怎么?怕我以后会喂不饱你?”
话刚毕,容晞面色又红了些。
这人明明也是个读圣贤书皇子,怎么与她说话时却这么直白粗野。
当然,比这还让人面红心跳话,他在入夜后说更多。
慕淮松开了她手腕,见容晞眼神闪躲,便知她心中又在打着小算盘。
这女人本是他小奴婢,现下却经常同他这个主子玩心眼,他总要给她些教训尝尝。
慕淮用手钳住了她下巴,随即拇指也覆上了她柔唇。
微粝地慢慢摩|挲时,不由觉得,她近来容貌是愈发出众,那副柔媚无依祸水模样也是愈发惑人。
容晞觉出慕淮目光明显不善,却丝毫都猜不出他究竟动了什么心思。
那双深邃眼,明显弥散着危险。
——“来月事了?无妨。”
慕淮语气很低,亦很轻。
随后,他低首亲了她一下。
容晞眼皮颤了颤,正不明所以时,只见男人薄唇微勾,手又捏住了她下巴,语带命令地道了让她心惊胆寒两字——
“张嘴。”
《恃宠为后(重生)》/妩梵
容晞被撵出宫那日,侍从便慌了阵脚,他们那时并不知道,慕淮竟是没去钦州,只是给李瑞制造了假象,半路又悄悄折返于汴都城西一家馆驿中。
他们原是慕淮腿疾未愈时,专门护卫他。
这些侍从都是些沉默寡言死士,平素只听慕淮一人之令,与近身照顾慕淮容姑姑交流甚少。
再者,将容晞撵出宫人是皇后。
慕淮临行前,也并未交代他们要看着容晞,原本容晞在慕淮身侧做事做好好,出趟衢云宫办个差事,从来是独行,也不需要在后面跟个人。
侍从将那日发生之事如实禀告给了慕淮。
听罢,慕淮眸色愈寒。
他想起那夜容晞话尤其多,言语也怪异,什么日后、将来。
他心中有了猜测,觉她被皇后撵出宫一事绝非这么简单。
李贵妃虽未死,却与死人无异。
皇后再没人压制,处事竟也变得嚣张了些,他心中清楚,皇后有意撮合他和翟诗音,想让他娶翟诗音为妻。
想到翟家二女,慕淮心中便生出一阵嫌恶来。
他锋眉渐蹙。
那女人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翻遍整个大齐境内,也要将她寻出来,若齐国境内寻不到,那就算派人去别国家,他也要将这女人抓回来。
待将那女人寻到后,他定要狠狠地罚她。
他要将她那纤细娇嫩胳膊绑缚,无论这女人怎么哭求低泣,他都不会心软。
他要让那女人三日都下不来床,抓回来后便将她囚禁在东宫内,自此不得出宫半步。
他要让那女人知道,做为他豢养一只娇莺玩宠,纵是逃出生天,飞了出去,他也会将她抓回来,让她继续在这樊笼中待一辈子。
可万一寻不回来……
思及,慕淮心中难得有了恐惧,不敢再往深处想下去。
不会寻不回来。
慕淮强迫自己镇静。
他有些庆幸,幸好容晞那女人会易容掩貌。
否则,那样一张美人脸若是流落在外,被恶徒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月色下,慕淮修长双手仍染着敌人血污。
他指尖不易察觉微颤着,面色却恢复了镇定笃然。
慕淮嗓音凉薄冷淡,对跪在地上一应侍从命道:“五日内,将那女人寻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钦天监夜观天象,占星卜卦,终于同礼部大臣定下了册立皇太子吉日。
前阵子慕淮整肃了大齐科举公正之风,那告御状民女之夫严居胥果然是个英才,竟是中了三甲之首,成了大齐新科状元。
放榜那日,慕淮在坊市酒肆中,寻了个楼上雅间,同尹诚暗中观察着中试举子。
有官家老爷要借此为自家女儿抢婿,见严居胥既是状元郎,人又生得俊朗,便携自家小厮要拦严居胥路。
严居胥非汴京本土人士,原是时姓民女家赘婿,二人未来汴京赶考前便早早成了婚。
糟糠之妻不下堂,严居胥义正严辞拒绝了那官家老爷婚事,还说自己这一生都不会纳妾,只会有一位妻子。
那官家老爷只得悻悻离去。
慕淮将一切看在眼中,执盏浅饮清酒。
对面坐定尹诚看向了慕淮腰间围躞蹀,觉他近日总是带着它,看来是用得称心。
不过这躞蹀却然方便,比起佩绶和带钩,更适合男儿穿戴。
尹诚问向慕淮,道:“殿下觉得严居胥如何?”
慕淮放下酒盏,回道:“可堪一用。”
朝中世家之间关系盘根错节,慕淮想要扶植自己势力,往朝中引些新血。
严居胥是寒门学子,娶人也只是个从商民女,没有庞大家族势力,甚至都不是汴京本土人。
清白如纸,再合适不过。
李瑞被他割了脑袋后,那枢密院主官职位便也空悬下来,由副官暂代。
尹诚既已从钦州返齐,那他早晚要让尹诚坐在那个位置上。
慕淮同尹诚是有血缘关系兄弟,自幼感情深厚。
这么些年,除了已故顺福太监,他独对尹诚信任。
而自他封王,又成了太子后,尹诚便不再如之前那般,唤他芝衍。
亦不会像幼时,同贤妃一样,唤他乳名满牙。
臣对君,终是不能僭越。
后来那女人成了他侍婢。
慕淮不得不承认,容晞伺候他时间虽不长,他却对她有种莫名信任。
似定心丸一般存在。
春日将至,这日天朗气清,云物俱鲜。
内诸司差人更换了匾额,衢云宫三字便成了东宫二字。
其实雍熙宫里许多老人一早便知,他这衢云宫,是按东宫仪制建造。
慕淮挺拔如松负手而立,仰首看着东宫匾额。
他身侧站着已是黄门侍郎严居胥,慕淮将他引为近臣,这几日同他相谈甚欢。
严居胥深谙为臣之道,学富五车,处事谦谨,是难得治世能臣。
严居胥比慕淮稍长几岁,生得面如冠玉,清朗英俊。
而慕淮年岁,也才二十一岁,却已是大齐储君。
二人并立站在东宫外,堪称宫里一道风景。
经行而过宫女虽惮于慕淮戾名,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太子殿下生得芝兰玉树,俊美无俦。
气质孤傲卓绝,风华正盛。
慕淮正同严居胥谈笑风声,可那笑意,只是浮于表面,未至眼底。
那女人还没下落,他心中总是空落落,似是悬在半空。
不经时,慕淮侍从面色稍沉地往二人方向走。
严居胥一贯会察言观色,知这侍从怕是要同慕淮讲些私事,便主动退避了一侧。
慕淮心跳渐快,面色却是如常,他问:“如何,寻到那女人了吗?”
侍从匀了匀气,有些犹豫地回道:“容姑姑……”
听到容姑姑三字时,慕淮唇角微牵。
那女人终归还是被他抓回来了。
他抑着迫切心思,语气仍是镇定如常,又问:“她现下在何处?进宫了吗?”
见侍从眼神闪躲,面上难掩惧意,慕淮心中冉起了不好念头,他语气颇重,迫问道:“快回孤话,那女人到底在哪儿?”
侍从听罢,终是语带颤音,道出了实情——
“回殿下,容姑姑…她…她没了。”
像是见了鬼一样。
但这宫里诡异事向来不少,也没人敢多讨论。
白玉栏杆均精刻着盘龙,矗立成排自为基座,围绕着那重檐庑殿、壮观恢宏嘉政殿,让人深感天家威严。
上朝臣子们拾阶而上,连低声交谈都要万分小心,因为在嘉政殿外广场上说句话,便有回音响彻。
惟有略有些急促哒哒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慕淮看向了远方,见嘉政殿不远横门处,李瑞正挽缰勒马,不由得觑了觑目。
旁臣子皆需从宣华门处步行进殿,李瑞有特权,可骑马进宫。
容晞知晓自己不宜再跟着慕淮,便望着他高大挺拔背影,在东华门处止住了步。
齐国皇子到年岁时,便要开始听政。
庄帝在世儿子有三,年纪也是相近,慕淮腿好之后,便都要开始同大臣一样上朝。
齐国与缙国矛盾愈深,先前几月两国在边境接壤处小有交锋,皆在试探对方底线,如今攻伐缙国之事已是板上钉钉。
吞并缙国,是先帝慕祐夙愿。
慕淮心知肚明,他母妃出身不高,若想登上那个位置,光凭庄帝宠爱不够。
文功、武治每样都不可或缺。
李瑞凭何嚣张,原也是征战无数,拿命换来,他虽看着矍铄英勇,但身上也是战伤无数。
出征前,慕淮主动请缨,庄帝虽不舍慕淮亲自上战场,却也清楚其中利害关系,便封了慕淮为龙镶将军。
李瑞在朝堂上却直抒了不屑和鄙夷,言慕淮毫无经验,从未真刀实枪上过战场,一个腿疾刚好皇子,别再因愚勇贻误战机。
尹诚却向庄帝力保慕淮可担得此军衔,说如若这次慕淮不出征,哪里来得历练机会?
李瑞早就看尹诚不顺眼,只是在军中,至少有十万兵士只听尹诚号令,这才不敢动他。
便对庄帝和慕淮道:“既然殿下偏要出征,那不如便携两万兵士做为支援后军,托运粮草如何?”
庄帝看向慕淮,问道:“芝衍,你觉得李将军提议如何?”
李瑞让他押运粮草,原就是不想让他冲锋上前,慕淮知晓他心思,面色却是平静异常。
慕淮神色笃然地看向庄帝,回道:“儿臣无异议。”
话毕,李瑞唇角微牵。
庄帝颔首。
慕淮首次随军出征,他多少对此也存有隐忧,押运粮草也是军中大事,此责不小,对慕淮也是个锻炼。
庄帝赐了慕淮龙镶将军应有兜鍪和髹黑玄光甲胄,宣旨太监退出衢云宫后,慕淮将那把极重玄铁长刀抽了出来。
“——哗”一声,利刃出鞘时泛着粼粼银光。
容晞站在慕淮身后,听见此声顿觉有些悚然,那刀刃上映着慕淮深邃墨眸,隐隐掩着勃然杀机。
待知晓慕淮不日便要远征后,容晞心境竟也如那些丈夫在外深闺妇人一样,有了担忧。
明明慕淮不在,她能轻松不少。
虽说是押粮草,但战场无情,慕淮还是有送命可能。
一想到慕淮有几率回不来,容晞心便紧了几分。
她了解慕淮性情,他绝不是会躲在兵士身后当缩头乌龟那种人,他请缨,是想冲锋在前。
这几日,他瞧着阴郁了许多,又逢上极寒深冬,慕淮看人时,那眼神都如寒刀,剜着人心。
临行前一日,慕淮于深夜从枢密院归宫。
容晞备好了晚食,想着慕淮至少要出征一月,还在面颊上淡扫了胭脂。
如此作态颇有女子情思,容晞心中暗感不妙,她属实不应该对慕淮产生别感情,就当本本分分地做好奴婢,对他这个主子有忠心即可。,,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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