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歧确实有意拉拢王且。
王且是个人才。他出身小门小户, 背后并无氏族支持,却靠自己坐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且这么多年来办了不少大案, 得罪了不少权贵世家, 却至今未有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若能将人拉拢过来, 确实于他有益,只不过他从来没想过借助叶云亭的面子去拉拢王且。
是以叶云亭迟疑着说出这一番话时,他怔楞了一瞬, 而后才挑了眉,面露不悦道:“我在大公子心里, 就是这样的人?”
他要拉拢王且, 必定是以自身实力叫他自愿站队,而不是借着叶云亭的面子。况且就叶云亭进了王府这些日子,王家却没来一人探问, 便是叶云亭从没提过,他也知道王且对这个外甥必然是不甚关心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云亭被他反问,又见他面色似有不虞, 便知是自己想得狭隘了。李凤歧与他提起王且, 恐怕当真是随口一说, 并未存着其他的心思。
他抿了抿唇,诚心表示歉意:“是我想得狭隘了,还请王爷恕罪。”
李凤歧见状, 终于绷不住脸色, 眼里泄露了丝丝笑意:“逗你玩的, 这又不是什么值当生气之事。况且……”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睛凝着叶云亭,拖长了语调道:“我也不会与大公子生气。”
倒是叶云亭这些日子对他是能躲则躲, 晚上沾榻便睡,叫他难得抓到人。
他就是真要生气,也该气这个才是。
叶云亭对上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挪开了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默了默,才又找补道:“王爷不生气便好。”
李凤歧见他瞧也不敢瞧自己,就越发想逗他,只是又担忧逗弄过头遭罪的还是自己。最后只能愁苦地叹了一口气,自袖中拿出一封信来:“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府时门房那有人来给你送信,我便顺道给你带来了。”
“给我送的信?”叶云亭看着那封信将信将疑,这个时候谁会给他送信?别又是李凤歧想出来捉弄他的新法子。
见他迟迟不来接信,李凤歧就“啧”了一声,心想难怪不好骗了,对他的戒备心竟这么强。便作势要去拆信封:“大公子不要,那我可就替你拆了。”
叶云亭这才伸手去接信,接过一看,却见信封之上乃是一片空白,没有写任何信息。
“送信的是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肤色有些黑,左边脸颊上有一道疤。看着有几分匪气。”李凤歧在一旁道:“他同门房说是你的旧识,大公子可认得这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叶云亭的表情。
那年轻人瞧着与叶云亭差不多的岁数,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看那身姿气度,绝不是寻常百姓。
听他这么一形容,叶云亭脸上果然闪过明悟:“原来是他,他竟然已经回了上京?”
他撕开信封,眉眼带笑地看信。
李凤歧咂摸了一下,不动神色,等他看完信,才似随口一问:“当真是大公子的旧友?早知如此方才该请他入府一叙。现在再去寻,怕是已经走远不见踪影了。”
“确是我的旧友。”
叶云亭从看了信后,脸上笑意就没淡过。他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解释道:“先前我不是同王爷说过,我有一位启蒙先生,名唤常裕安。当初在国公府之时,先生身边还带着个年岁与我相仿的徒弟,叫越长钩。便是今日给我送信之人。”
先生对他恩重如山,离府四处云游也不忘常常同他书信往来,教他开阔眼界。而越长钩自小被先生带在身边,在国公府那几年,两人一同随先生读书习文。也能互称一声师兄弟,关系十分融洽。
这些年来先生四方云游少回上京,只有越长钩偶尔会回来巡视一番铺子田地,因此他与越长钩的关系并未生疏。
“越师兄信中说,先生此次也回了上京,想邀我一叙。”
叶云亭眼睛闪闪发光,李凤歧从未见过他如此期待向往的模样。
他捻了捻手指,神色间看不出半点异样,实则心里已经打起了鼓:“既然如此,不若请他们过府一叙。”
这又是师兄师弟,又是自小长大的。还是在叶云亭最困难无依时相识的,便是说一句共患难也不为过。那些戏曲故事里,多少情愫都是由此而生,听着就叫人觉得十分不放心。
“他们于你有恩,便是于我、于永安王府有恩,于情于理都该感谢。”
李凤歧一番说辞大义凛然,看不出半点拈酸吃醋的私心。
但叶云亭还是拒绝了,他抿了抿唇道:“多谢王爷好意,不过先生与师兄都是性情中人,不喜拘束……况且先生的产业里便有一处酒楼,我们便在那里小聚即可。”
那酒楼从前季廉常去送信取东西,反倒是自己从未去过。如今终于得了自由,他还是很想亲自去一趟的。
见他这么说,李凤歧只得歇了心思,但他到底思来想去不放心,还是旁敲侧击地打探出了酒楼的名字。
隔日,叶云亭便带上季廉出了门。出门前还特意挑了最喜欢的烟青云雷纹长袍换上,连身上配饰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李凤歧目送他出了院子,问来寻他的朱烈:“你觉得王妃今日像是去做什么的?”
朱烈挠挠头,心想打扮得如此俊俏,像是去会情.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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