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碧兰便命人去传夏氏。
蒋映月劝道:“姐姐,不可。如今事情的真相还没查清,您就这么贸贸然把夏美人拘来审问,知道的说您刚直不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嫉妒夏美人得宠,偏赶着这时候寻她晦气呢。”
蒋碧兰恼道:“难道就任由夏氏逍遥法外?她和冯玉贞一样,不过是个美人,如今就敢欺凌平辈,来日若坐上妃位,岂非连本宫都敢打了?”
蒋映月谆谆道:“正因两人平级,才更可能是口角呀!姐姐试想,夏氏就算真敢动手,怎么会去找冯氏的麻烦,何况冯氏家世比她高,初封也高于她,倘传到陛下耳中,就不怕坏了她在陛下那儿的印象么?多半是场偶然间的误会罢了。”
蒋碧兰一听有理,“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收了冯玉贞那么多好东西,如今她却不肯出头,蒋碧兰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
蒋映月笑道:“不是还有陛下和太后在么?俗话说得好,不痴不聋,不做家翁,此事若真是冯美人受了委屈,自然有人替她声张,娘娘只要在必要的时候帮句腔便好,至于旁的,与咱们有什么相干?”
蒋碧兰一想也是,到底只是一个巴掌,又不曾伤筋动骨,因此得罪皇帝倒有些不值;何况她一向与冯玉贞走得近,这时候愈要撇清干系,否则,六宫众人就要疑心她这个贵妃是否公正了。
宁寿宫中,蒋太后亦风闻此事。她早就看夏桐不顺眼,如今见她气焰愈涨,欺负与她同为美人的冯玉贞,就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王静怡不疾不徐地为她按捏肩膀,柔声说道:“太后您也太容易上当了,贵妃只是要拿您当枪使呢!那冯美人一向与麟趾宫走得近,如今她受了委屈,怎么贵妃娘娘不出面,倒让人将消息传到您耳里,您不觉得有蹊跷么?”
蒋太后当然清楚侄女的盘算,可她也能理解,“碧兰碍着皇帝,不敢责罚夏氏,可不只有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哀家?”
“那您就不怕与陛下翻脸么?”王静怡轻轻笑道,“夏美人虽有错,陛下肯定也是想私底下解决,不愿将事情闹大,您这么贸贸然一出面,岂非让您与陛下的关系闹得更僵?到时候纵使夏美人得到惩处,可陛下也将您这位母后恨上,您觉得值么?”
蒋太后经她一通分析,盛怒渐渐消了些,“难道哀家就当个睁眼瞎子?”
“倘真是夏美人不对,陛下一向为人公允,肯定会责罚她的,至于您,何不安心留在宁寿宫享清福?到底夏氏只是区区晚辈,由您一个长辈去管教,未免太抬举她了。”
这句话算是真正说到了蒋太后的心坎上,一个巴掌而已,认真计较起来,倒显得她小题大做。
她只不过想有人陪着骂一骂夏氏,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罢了。如今骂也骂了,蒋太后自然心情舒畅。
她望着王静怡那张素净平淡的面孔,轻轻叹道:“好孩子,难为你整日陪伴哀家,你这样的年岁,本该留在皇帝身边服侍才对。”
王静怡抿唇一笑,她可不着急,只要夏桐还在怀胎,她有的是机会。
旁人或许尚有疑心,她对于夏桐的身孕却是百分之百确定——当然,冯玉贞或许看出了些端倪,故意想将夏桐的孩子做掉。
那王静怡就更不能让她得逞,倘夏桐不幸小产,皇帝只会花更多的工夫陪她,自己哪还有机会面圣?
她偏得让夏氏的孩子顺顺当当生下来,生得越多越好,谁也别想碍她的事。
冯玉贞一直等到月上柳梢,始终也没等来动静,非但蒋贵妃不闻不问,就连太后宫里也是静悄悄的,半点没有声张正义的迹象。
难道她这一巴掌竟白挨了?
冯玉贞郁闷不已,叫来侍女询问,“陛下那边如何?”
侍女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去了关雎宫,听说脸色不太好。”
冯玉贞于是高兴起来,这才对嘛,哪有小老婆欺负了小老婆,当家主的却置之不理的,一样是个妾,谁又比谁高贵呢?
她惬意地躺到床上,准备睡上一个好觉,明日再欣赏夏桐落魄的容颜,至于伤处,冯玉贞根本不在意,哪怕不用上药,很快也会自己痊愈的,而且不会留下疤痕——论美貌这一点,夏桐怎么也比不上她。
关雎宫中,夏桐也正有些惴惴,虽说当时颇为痛快,细想起来,自己的确轻率了些,怎么就按捺不住脾气了呢?难道是怀孕时的激素作祟?
刘璋冷眼看着她,“你怎么就扇到冯氏脸上去了呢?”
夏桐正要请罪,却听他说道:“朕若是你,就叫人传廷杖,专打那不能见人的地方,伤及脏腑,又无损皮肉,让她有苦说不出——你说你,害人都不会,太叫朕失望了!”
夏桐:……
是她听错了,还是皇帝的确是这么说的?怎么好像要把满清十大酷刑都传授给她。
她眨了眨眼,慢慢站起身来,“陛下难道不处置臣妾?”
“为何处置?”刘璋奇怪地看着她,“一个宠妃怎能没有半点脾气?难免叫人看轻你。”
夏桐:(⊙o⊙)
这是在教她怎样做一个宠妃?
感觉好神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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