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这事不与她相干,夏桐理清头绪,沉稳地睡了一觉,谁知次早起来,就听到蒋碧兰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消息。
她刚给皇帝盛了碗粥,不禁愣道:“怎这样严重?”
刘璋也很无语,他都打算轻拿轻放了,谁知那琪官身上掉出一条帕子,还是蒋碧兰闺中所绣之物,尽管蒋碧兰辩称早就遗失了,可人证物证俱在,这事岂能没个说法?
只是进冷宫,皇帝对这位表妹已经很仁慈了。
夏桐:……
真是阎王要你三更死,岂敢留人倒五更?蒋碧兰今年大概是水逆,处处倒霉,不过,也算是她自己心术不正的报应了。
就连蒋太后也难得保持了沉默,她就算想闹,也得有那个底气,侄女做出这样的丑事,让她面上都无光。皇帝法外开恩,并不揭穿她的劣迹,只是以不敬之罪发落,这对蒋家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蒋太后于是也顺势称起了病,她很明白,自己是该歇歇了。
蒋碧兰东山再起的美梦,至此终于全部覆灭,众人眼看这位曾经的贵妃娘娘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不无唏嘘之感,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在这宫中,有谁是能长盛不衰的呢?
……还真有,至少关雎宫至今未曾露出败相。
夏桐在宫中过了两载,看人看事都淡定多了,不至于因为这么点事就兔死狐悲——何况,她跟蒋碧兰根本就是不一样的两种人,蒋碧兰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她根本不懂,在宫中无欲则刚才是真理。
夏桐睨着眼前人,“你如今可算高兴了?”
冯玉贞难得敞开胃口吃了两个大肉包子——要知她平日最怕胡吃海塞,生怕毁了那副曼妙身材。
但夏桐宫里的厨子的确不错,冯玉贞虽不想经历怀孕之苦,却忍不住想享受一番孕妇应有的伙食待遇。
惬意地喝了一盏普洱茶,她才悠闲道:“那些人自作自受,我为何要同情他们?”
从前她和娘在戏班子里,没少受那帮人欺负,那个叫琪官的更是从小就不学好,若非他向班主告密,冯玉贞母女俩也不至于被赶出来流离失所,虽说后来在右相府享了几年清福,这仇冯玉贞可一点没忘。正好蒋太后想请个乐班弹唱,冯玉贞顺势找到从前的旧人,这些傻子还以为跟她能享荣华富贵呢,真是白生了一副青春相貌,半点头脑也没有!
起初冯玉贞只是想借蜜蜂毁了那帮人吃饭的营生,谁知那琪官贼心不灭,惦记宫女不说,连娘娘都馋上了,这回总算夜路走多见到鬼,送进暴室打了个臭死,那戏班子也被远远赶走,从此再无人知晓她和她娘的旧事。
难怪冯玉贞一脸大仇得报的如释重负。
夏桐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冯玉贞的心胸,或者说心计,“那帕子也是你藏到他身上的?”
“什么帕子,我哪弄得到蒋庶人的手帕?”冯玉贞连连摆手,“他们不就是暗通款曲吗?”
她倒没觉得这事另有蹊跷,虽说琪官会看上蒋碧兰确实有些不可思议,可在冯玉贞眼中,除她之外,世上其他女人的相貌都在一个档次,这琪官也只是口味清奇些罢了——没准他见多了天姿国色,就喜欢脸上长疮的女人呢?
夏桐:……
*
宁寿宫。
蒋太后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人影,狠狠将一盏茶水砸到她身上,“碧兰是你的亲姐姐,你怎能这样对她?”
蒋映月任凭滴滴沥沥的残茶浸透衣衫,却连躲都不躲,只垂首道:“妾只是为家族着想,姐姐的性子,若再放任不管,必定会酿成大祸,倒不如干脆圈住,她收了心,才不会为蒋家带来麻烦。”
蒋太后冷笑,“如此说来,这倒是一桩义举?”
“妾不敢,”蒋映月默默盯着地上湿渍,“只是,太后,您希望看到姐姐哪日因鲁莽而送掉性命,还是宁愿她安安稳稳了此残生?于妾而言,只要长姐活着,妾便别无他求。”
蒋太后便不言语,这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个圈套,碧兰还在养伤,哪有心思跟外头的戏子勾搭成奸?也正因如此,皇帝对外一言不发,对内也只是废黜了碧兰的位分,还留她在麟趾宫好好养病,不然,此事哪有这般容易过去?
可对蒋家来说,便等于失去了宫中一个有力后援。
蒋太后复冷笑道:“你赶走碧兰,不会以为蒋家从此要仰你鼻息了罢?哀家告诉你,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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