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世界上最幸运的事
——“嚓”。
这是杯与碟接触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也是拇指顶开刀拵时迸溅出的杀意。
于空中交织的战意叫嚣厮杀, 稳稳的避开清彦，不敢将他扯入战局。
樱姬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对付丧神造成了多大的冲击，语气进一步加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一代的‘猫’……”她略略偏了头，给了身旁学生们一个安抚中带着警告的眼神, “好像是个过于乖巧的孩子来着。”
自家学生还是不够沉稳啊。
在心里默默感慨, 樱姬的眼神从学生们的脸上飘过，特别是那几个没能够把持住自己, 将刀身从鞘中推出一截的人，额外多得了一枚春风拂面的笑。
学生：——糟了！命不久矣！
他们在听到那略显刺耳的杯碟摩擦声时就意识到了哪里出错，与外表淡定自若，仅仅是将手搭在了腰间刀柄上的付丧神相比，自己这边显得过于莽撞, 甚至还控制不住得冒出了杀气。
虽说他们与付丧神在年龄阅历上不能相提并论……但出门在外，作为学生的他们就是老师脸面的一部分, 这种冒失的举动，硬生生地把老师拖进了谈话的下风。
“过于……乖巧？”
清彦咀嚼着樱姬强调的部分, 下意识地追问。
“是啊。”
既是帮着学生解围, 可同样也是为生肖们感到惋惜的樱姬点头, “那孩子……温柔得，都让我觉得有些残酷了。”
诚如五虎退所说，草摩家的生肖们在他们的教育下，生活待遇上没有任何差别, 十二生肖有的, 猫同样拥有, 甚至在某些方面, 猫的待遇更胜一筹。
可站在了人群边缘, 与其他生肖拉开了十足距离却始终温柔笑着的猫，让樱姬在不经意间察觉到了难言的恐惧。
选择温柔，可以是因为包容。
“还可以是因为，他不在意。”
无论如何都找寻不到那人的踪迹，似乎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那始终笑着的孩子用温柔的态度拒绝了所有来自外界的劝说与帮助，他看似是在正常的生活，规律的三餐与休息，可随着年岁增长的，是他心口的空洞。
如果那孩子能够早点进入轮回也就罢了。
樱姬把这句话藏在了心里，要是能够早点离去的话，就不用再饱受难言的痛苦，偏偏他的生命线极长，会身体康健，在漫长岁月里保持着绝对的清明，直至某天双眼合上。
“琉生他——”
五虎退哑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草摩琉生的样貌，那是个拥有一头灰白短发的男孩，细长的四肢拼凑出了偏瘦的体型，即使是量身剪裁的衣服穿上都会带出一股空荡荡。
而就像樱姬说的那般，琉生总是在笑。
侍女们常常躲在暗处偷偷讨论，说琉生大人是如何的温柔体贴，要是谁以后能和琉生大人在一起，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听到这话的五虎退差点绷不住他的表情。
他承认琉生是个温柔的孩子，可和琉生在一起的女子？
猫的命运，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打破的诅咒，就连被“诅咒”了的本人，都没有打破的意思。
“琉生他……只是不太合群而已。”五虎退强行解释了一句。
清彦看出了短刀的勉强，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反而冒出了一股诡异的放松。
——这大概就是债多了不愁吧。
叹了口气，清彦倍感无奈，当发现需要解决的事情像是土里埋着的土豆，想要挖出一个却只能整株一起拔出时，他反而淡定了。
还能咋办，一个个来呗。
他既不能让时间倒退，直到退到枇杷被抓走献祭了的那天，又不能将十二生肖与猫视而不见，让他们继续上代上上代被附身之人的悲剧……
“那孩子是叫琉生对吧。”
清彦把名字记在了心里，想着找个时间去见见对方。
三日月宗近一听清彦这话，就知道生肖与神明之间的“相亲相爱”，注定要在这一代重新找回来——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们还没有把审神者的好感度刷到满格呢，就跑来一群碍眼的。
“看来您是同意了。”
付丧神对清彦了解颇深，樱姬则是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对清彦的了解不比他们少，简单来说，就是少一些套路多一些真诚，把清彦大人想成全世界最好的那个人，之后就迎刃而解。
像清彦大人这样好的人，怎么会让孤独猫猫继续孤独到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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