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张毁了。”淡淡陈诉事实,苏玉阑将宣纸揉成一团。
正待扔,目光却窥见门外整日守着的宫侍,看顾囚犯一般看顾他,不眠不休。
面上缓缓展出笑意,一时惊艳。随那笑容一同展开的,是方才要扔下的废纸。娟秀字迹现于眼前,最后的那一撇,扎在眼里。他是个男子,字迹却很娟秀,正如他是个帝王,生性却软弱,这些都是无奈何的事情。眼前的珠帘随门外漏来的夜风轻轻晃动,晃出迷离的光。他记得幼时自己最喜欢这珠帘,每一日陪着母妃消磨时光,总会怔怔地望向它,兀自出神,可如今欢喜不见,唯余疲惫,看一眼都觉心烦。可见人的喜恶变化无端,当不得真。
闲暇时光易度,半月已然过了一半,他被苏临阙真正地囚禁,于从前母妃的寝殿,不得迈出房门一步,房中锐物皆被宫人收去,是为了防他寻死。
他不高兴,苏临阙也不见得开怀,前些日子见到苏临阙,是意料之外的憔悴消瘦,仿佛一夜老去十岁。那个男人依着宫人搀扶,眸中是难置信的苦痛:“玉阑,你宁愿自己死,也不要我好受?”
他并不答话,只是冲他笑,难得的真心笑意:“你越难过,我便越高兴。”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深深望住他,两相沉默,最后只得离去。
于是他被囚于母妃从前的寝殿中,仔细照料,严加看管。
苏玉倾也是来看过他的,那个人被拦在门外,殷殷地望过来:“玉阑,我要去找寻救你的办法了,你一定要挨过这半个月,好好地等我回来,苏临阙若欺负你,到时候只管告诉我,我为你出气。”
无疑是逗他发笑的话语,他反倒笑不出了,只是冷冷看着那个眸光热切的人,不发一言。
短短的时光里,他歇在母妃的寝殿中,也听闻许多流言。流言道苏临阙身体日渐虚弱,苏玉倾明里暗里,与之作对,野心渐起。
这些事情,他懒去听了。
仇恨,爱欲,沾上了便挣脱不下,由心而生的欲,给不了人真切的帮助,至多徒增烦忧疲倦。
没有用处的东西,早该抛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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