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孟春水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还有个请求。”
“你跟我说的话,永远也不能算请求,你知道吗?请求是外人说的。你不是我的外人。”
孟春水笑了,终于在他身边站定,手懒洋洋地插进棉衣的口袋,抬头,眯眼直视头顶太阳,慢慢道:“我的人生好像充满错误,我真的错怕了,所以,能不能请你永远也别离开我?”
第29章
那日天黑之前他们就逃难似的上了去长沙的火车,连粗粉都没来得及再吃一碗。孟春水一直很困的样子,长途汽车上睡,上了火车,短途只有坐票,他就缩在硬硬的椅子上继续睡。
正是年三十当夜,火车上空空荡荡,乘务员看着寥寥几位乘客,估摸是觉着可怜,便邀他们一同去餐车跟着乘务组吃些饺子。其他人一听免费的,便都跟着去了,独独赵维宗摆手,压低嗓子说谢谢不用。
乘务大姐眯眼一瞧,才发现这小伙子肩上还靠着个人,睡得正香,这一身黑的,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大姐一脸我懂的表情,悄悄走了。硬座确实累人,但如果靠着什么人就会舒服很多,然而被靠的那位就不一定舒服了,她默默想,那姑娘真挺辛运,还有个人可以靠,却不知道身后车厢里,那位“姑娘”其实早就醒了——早在赵维宗小心把他往自己肩上揽的时候,孟春水就已经清醒,却一直没出声也没睁眼。
这一天的开始和结束都在火车上度过,虽然并不能说是意料之外,但问他累了吗,确实是累了。不但累他还感到凄凉。窗户外面吹过的风飘过的雪都是凄凉。于是孟春水不想看。
靠的是肩膀,却能听见心跳,他突然间想起土屋里赵维宗急急握向他的手,这双手他握过很多次了,但每次都是满手的汗,就好像手的主人和他在一块,总会担心什么所以冒汗一样。他又想起自己七岁跟父亲去长沙,过了十年又跟父亲来北京,坐的都是火车,在火车上他总渴望一双可以握的手,却从来没能渴望到。
后来这种幻想在他看见父亲和美术老师不远千里在北京的屋子里鬼混时终于破裂,又在那句“是你爸爸把我妈妈买走的”中面临第二次粉碎。
可它却没碎。没碎可能是因为出现了一个可以握手的人。
他记得有一回滑冰休息间隙,和赵维宗坐湖边上啃玉米,看赵初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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