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做什么买卖?卖皮货么?那些主意快别打了,就算不顾家里人,连他也不顾么?他带您下江南,肩上可扛着责任,您一走了之,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这种时候还要顾念他,可他又在干什么?和以前的老相好私会去了!
音楼坐在床沿上捂住了脸,“先前那个月白姑娘你看见了吧?曹春盎把她安置在哪里了?画舫上就这么大的舱房,怎么没看见她?”
彤云道:“秦淮河上多的是游船租借,小曹公公是明白人,知道您心里不受用,让人另外准备了一艘。”推窗往外指点,“喏,就在那儿呢!”
两艘舫船之间离了大约有五六丈远,檐角灯笼的亮光倒映在粼粼的水波里,一漾一漾扩散开来,搅得人心神不宁。她坐着怔怔朝外看,对面舱内点了灯,糊着绡纱的窗棂像为皮影戏搭建的舞台,把一切都放大了。渐渐有人影移过来,身形妩媚,停在那里,仿佛一张美丽的剪纸。她没来由地吓了一跳,匆忙把撑杆放了下来。
舱内灯火跳动,肖铎看着那姑娘,除了棘手再没别的想头了。她似乎有流不完的泪,卷着帕子掖泪的当口幽幽抬眼看他,欲说还休。
他叹了口气请她坐,略沉默了下方问:“咱们有几年没见面了?”
月白低头绞着帕子道:“快满六年了,我在辽河边上等你,天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那会儿逃出宫的时候我才十五,到现在已经二十一了。六年时间过起来也是一转眼,其实这辈子都没想再有机会见你,要不是我那个黑了心肝的舅舅嫌我不肯嫁人,串通了外头牙婆把我倒卖出来,我还不知道你做了东厂提督呢!”她说着痴痴看他,嘴角浮起苦涩的笑,喃喃道,“真好,你还活着。我先前也怨你,为什么知道我在哪里也不来接我。现在看见你,那些怨恨都是小事了,只要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要紧……那时候咱们多难啊,他们打你,我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把攒下的月钱都拿出来请人外头买伤药,结果钱拿去了,连个药沫子都没见到。也亏得你早早安排下,要是我继续留在宫里,现在恐怕已经填了井了。”
肖铎起先浮躁,后来听她一递一声说着,心里也怅惘起来。宫里的苦日子,在那红墙绿瓦里待过的人都知道,走得好平步青云,走不好粉身碎骨,连那些后妃都是这样道理,何况人下人呢!
他慢慢转动指上筒戒,扫了她一眼道:“钱之楚救你之后,可向你打听过我以前的事?”
月白想了想道:“旁的没问,只你老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我好歹在宫里待过,有些话听来很寻常,稍有闪失就会害了人。况且你如今提督东厂,我更不能随意把你的事透露给别人,万一他要对你不利,岂不叫我悔断了肠子么!”
肖铎听了点头,算是个聪明人。不过宫女太监之间长情的不多见,他起身绕室游走,踱了几步回头道:“前后六年,白蹉跎了青春年华。为什么不择个女婿嫁了呢?你焉知我还活着,这样等我?”
月白脸上一红,低声道:“咱们拜堂那天我就暗暗发过誓的,此生心无二致,就算你死了,我也给你守一辈子的寡……”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惊恐望着他,颤声道,“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不想要我了?”
事情至此终于变得十分糟糕了,他冷冷盯着她,表情阴鸷,“你也知道我以前在夹缝里生存,挨打是家常便饭。有一回被打伤了脑子,差点儿没能再醒过来,所以好些事都不记得了。你说和我拜了堂,可有凭证?”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了呢?这样陌生,似乎从来就没有熟络过。月白奇异地看着他,怯怯道:“咱们成亲是背着人的,在他坦里对着菩萨画像磕头就算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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