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一样被人随意摆布之时,在每一次闭上眼都深陷绝望之时,他确实憧憬过那平静安然的永眠。
虽然易博士对于实验体向来严密看管,因为抑制剂的作用他也无法使用自己的能力,但当一个人真的想死的时候,是没有什么能够阻止的。于是,在又一场惨无人道的折磨之后,威斯特趁着实验人员不注意偷偷藏起了一小块废弃的手术刀片,不大,但已足以送他投入死神的怀抱。
蜷缩在黑暗潮湿的囚室一角,天花板上不断有水滴砸在凹凸不平的地板。他凝视手里能赐予他解脱的金属,不住想象着它划过肌肤的触感,想象它嵌入动脉溅起的艳丽血花,是否就像夏日从天空倒落的细雨,无论飞溅到哪里,总会倒映出落雨之时青灰色的天空,倒映出他苍白无望的脸,就此埋在看不到尽头的地狱里。
死亡如同毒.药,如同盛放在心底永生不谢的罂粟。在不知不觉间,他已被可能会有的平静所蛊惑。夹在指间的手术刀片慢慢上移,落在左手手腕上,轻轻浅浅地,开始在苍白肌肤上留下一道刺目红痕。
他感觉不到疼,就像他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一样。如果连人性中最本能的反应都已欠奉,那他还有什么必要停留在时光里苟延残喘,咬牙硬撑呢?
手指移动,视线中红色的印痕随着动作扩展。拒绝不了死亡的呼唤,他每一次犹疑,每一次停顿,其实都更进一步将他推向了无底的黑暗深渊。
可是,当威斯特就要发力刺破手腕之时,一切有关永眠的诱惑都随着一个细小而纯真的声音响起烟消云散了。
“你好。”
手一顿,指间的刀片在颤抖之下没入黑暗,只于地面留下一声清脆的轰响。他惊讶抬起头,在漆黑冰冷的铁栏后面,一个瘦弱苍白的小女孩儿正安静站着,见他望来,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
“你好,新来的大哥哥。”愉快把手伸进铁栏之间的缝隙挥了挥。她不好意思扯着自己的袖口,碧绿如新叶的眼眸干净得仿佛雨后碧蓝的苍穹,“艾比不见很久了,大哥哥你能陪我玩一会儿吗?”
“你……”
张了张嘴,却发现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或许是还在本能对鲜活生命的向往,当威斯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离开了那个看不见光的角落,忍着失血过多的晕眩和无力,慢慢走到了铁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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