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都不带。
潘冬月早已见怪不怪,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扫了眼春香锁骨处的一点红印,磕着瓜子儿回她道:“遮什么?看你这身骨头,上辈子定然也离不开风月。这不,才开了红花就招了碟儿,差点没被整条街上的男男女女都瞧见……此刻还要同我装甚么?嘁~”
“你……”被戳了弱处,春香顿时没了语言。
难得能将这倔强丫头堵住,潘冬月捂着小帕儿笑了。她原也是个人缘不好的,平日里即便得了空闲,宁可趴在廊上发呆,也懒得下楼同姑娘们攀交,落了个“假清高、不自量力”的坏名声,也难怪春香和一毛自小被人欺负。
春香不理她,兀自猫着身子在床底下找寻。
她是在三岁上的年纪离开越国的,出生时手心里抓着一块小紫玉,颈上还带着一点红印胎,待长大,那胎记便成了个牙痕的形状。记忆力依稀记得从前还有个奶娘,奶娘将那紫玉放进香囊,成了她贴身的“女儿香”,又摸着那牙痕“可怜虫儿,可怜虫儿”的叹了好半天气,方才抹着眼泪离开……两步一回头,那背影萋萋惶惶,即便她那时候还小,却也一辈子刻进了脑海。
潘冬月后来便总拿这个嘲弄她,说她上辈子定然欠了哪个男人的旧情未还,这辈子再怎么扮男儿装也逃不出红颜薄命。少时的年纪,受不得一点儿伤自尊的言语,春香那时候便下了狠心,这辈子宁可做个只与笔墨相交的执笔女官,也不要靠着卖笑求欢讨要生活。
然而床底下的箱子里却是空空,早上才放进去的被褥床单不见了。春香声音里便带了急躁,仰起头来:“你早上又来过我房间?”
潘冬月磕瓜子的手豁然一顿,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瞟了瞟窗外:“来了又怎样。”
春香一楞,抬头向走廊看去——该死,一片片布料正皱巴巴的在屋檐下晃荡呢。气得她大步将将,一股脑儿全给揽了回来:“都说过无数次,以后别来我房间,别乱动我东西!如何频频还要动?”
潘冬月不悦了,瓜子壳儿往窗外一撒:“臭丫头,上了几天官学,就以为你与我当真有什么不同了嚒?终究还是女人不是?要我说,你也别上那劳什子书院了。考什么女官?进宫可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好玩。还不如和我学些勾人眼珠子的歌舞技艺,日后瞄得一个好人家嫁过去,也好讨得男人欢心。”
最是不喜同她说道这些,春香将床单在窗前晾整齐,兀自走去屏风后理好衣裳,又从墙角缝隙里取了些私房,擦过潘冬月风一般就往楼下走:“进宫也比在青楼卖笑好。你没有进过,又如何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模样?”
潘冬月却突地愣怔了,久久地才闷出来一句:“哼,你不爱学,我还舍不得教呢……记住你今日说的这话,日后可别后悔了找我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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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那公子墨一走,雨竟忽然停了。天边一道彩虹挂出来,此刻又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好天。
小胡同里一群十一二岁的毛孩子正在欺负潘一毛。都是香粉街上出生的娃儿,也占了各自老娘的风光,谁家的“姐姐”风头正盛,谁就是这条街上的“带头老大”。
他们将潘一毛堵在墙角:“叫爹,叫一声爹爹不打你!”
潘一毛缩在犄角旮旯,吓得两眼哀哀冒着泪花儿,却还是嘤呜着不肯服软:“阿穆才是我爹爹……我才不叫你们……嘤嘤……”
一群孩子便愤怒了。在这条香粉街上,一身清风不染尘俗的穆容先生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是神圣的,他亲切和顺,却又轻易不与人接近,凭什么这个小呆子却偏偏得了他的另眼相看?
带头老大将巴掌扬起来:“还‘阿穆’呢,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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