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驱不尽的苦涩,萦绕良久,空气憋闷,将这间宽敞的宫室变得逼仄。
忍冬与徐九九领着殿中宫人默默告退,殿门开了又合,终只余清静。
太后阖眸欹枕,纵然眼下她已彻彻底底脱离梦魇,但梦境中的画面却像烙印在脑海一般,真切深刻又触目惊心。伸手摸索,身旁的被褥犹是温热,更有些被眼泪洇着的濡湿,她困在梦中的惶错不安终于尘埃落定。
服药晕厥,并非第一次。但从无哪次及得上此番凶险又势猛。
苍白纤细的手触摸着指腹下的濡湿,太后不由失笑,心道,该是将小七吓坏了罢。血色尽褪的唇瓣微微翕动,一声轻轻的喟叹,她阖眸,在适应无边无际的黑暗,近来眼疾愈加严重,黄昏日落后,她便什么都看不清了,近乎是个瞎子。
故而,这黑暗于她而言并不陌生。
只是目下该是白昼罢。凝神聆听,窗外松竹涛涛,莺鸟鸣啼,并非夜间冷清阒静之态。日后,恐怕真是个瞎子了。
想着,她唇边抿起一丝笑容,不苦涩,不失落,不消极,却是释然。早知道这日会来临,说不上做足了准备,只是心态平缓容和地静候,到这时,细细品味下来,无论对颜逊或是对先帝,自己心中确乎毫无怨言。
但人非神祗,总有缺憾。
薄扇般细密纤长的睫羽轻颤,昨夜梦魇的一幕幕画面浮现于眼前的黑暗。
已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未央宫,彼时,先帝未殁,但究竟是载佑几年却难分晓。分明落着鹅毛大雪,庭苑中的海棠花竟临寒绽放,红花白雪,苍茫天地间只剩这两种颜色,出尘于世的好看。
海棠树下砌着石桌石凳,上面置了汤碗,汤已喝尽,碗底残着些黑黢黢的液体。飘来雪花,坠落碗里,融进液体中竟化作刺目而诡异的猩红色。梦中的自己兀自长立,盯着汤碗回不过神来,当年,两个嗣君遇毒夭殇,使的便是这个样式的汤碗。
昨夜,颜祎苦苦挣扎,她昏昏沉沉,明知先帝早已龙驭宾天,眼下早非载佑年间,她却困于梦中,受了梦魇的蛊惑驱使,试图寻觅是谁喝服下这碗汤水,倘若及时得到诊治,定不会丢了性命。
才走出几步,四下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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