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的脸,你知道么?毁了你的脸,你就不会重走我的路回去,我们会是人。
人?我不是!从来都不是!我忍不住笑,夷狄人骂我父亲是汉狗驱逐我们,我也曾经被收养,可是因为蓝色眼睛又被当作怪物赶出大门。我被当过小狗当过怪物当过礼物玩物,就是没有当作过人。你,也不过和我一样,都是没人要的杂种!我纵声大笑,被掐得几乎断了的咽喉撕裂了歇斯底里的笑,震得床帐瑟瑟发抖,眼泪控制不住地爬过脸,涩涩地灼得心都跟着痛。
屋外的雨声愈急,敲打着不远处碧湖的残荷筚拨做响,这样的风雨,那些洁白娇嫩的蓓蕾承受得住么?是不是都落了?散碎地浮在水上,无靠无依。
水知寒的手越来越抖,细碎的齿扣着水红的唇,几根雪玉似的手指紧得隐隐透出冰凌一般的淡青。我瞪大眼,看着他抛在地上的匕首折射着烛光闪闪烁烁,迷离如梦。
你走吧。语气平淡,毫无起伏,他叹了口气,一枚黑色的药丸塞进我口里。蓦地,他又道:你发誓,此生此世不犯夷狄一分国土,不与夷狄为敌,若违此誓,乱箭穿身不得好死。他扣着我的肩,指甲扎进肉里,惶急道:你发誓!眼角光芒一闪。
我慢慢抬起手,抹掉那一点微弱的光,在唇上一拭,润湿的,好苦。我笑,咬破了沾着他的泪的手指,吃力地举起,任那血一滴滴地落:水知寒,我龙天楚今日以血为誓,此生此世若有机会,定要踏平夷狄国土,以报你水知寒四年大恩。
你!他踉跄两步,靠在桌上一仰。
我伸手过去,扼住他的咽喉,慢慢道:我恨你,想杀了你,真的。
殿下!罗儿庆儿闯进来,却又不敢接近。
我松了手,回身拣起落在地上的湿透了的衣服披在身上:可是除了水青阑,我只爱过你。
一步一步迈出屋子,眼前黑得不见五指,只根根雨线眩目的白。依然没有多少力气,可我一刻都不想再留下来,一步三滑,还没走出大门已滚得一身的泥水,硕大的雨点砸在身上该是痛的,可感觉不到,只知道必须离开,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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