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暂时天堂,让躯壳留在床上而灵魂肆无忌惮,但这更让我恐惧,如此消磨下去,我总有一天会变成疯子,就算不成了疯子,也再离不开对那药物的依赖,得不到药物的焚心化骨之痛不堪忍受,李慕的用心显而易见。
我开始害怕,于是拼命回忆从前,诗书、琴技、茶道、枪法、哥哥的笑容、征战杀场的威风一幕幕连细节都在心里往复千百遍,竭力维持住思维的清晰。十五年的生命其实单调得可怜,那些深深浅\浅\的场景片断里,最暖的只有水青蓝清清淡淡的笑,清清冷冷的拥抱,其余的,都是灰白。短暂相聚之后永别的父亲,一直面容模糊的母亲,路人的叱骂踢打我想要而一直得不到的拥抱和温暖,最后给了我的,只有水青阑。可是他在哪里?我没有死,他呢?
夏移秋至,流光暗转,我已被困在锦\斑宫的床上整整两个月。
床边的香炉终于熄了,我却还是半梦半醒之中。被那些手揉弄得已经没了恶感,索性闭了眼由着摆布。当我觉察到身边气息不对的时候,已经被人抱在怀中--李慕。
虚软地伏在他怀里,我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都成了一摊泥。他啧啧笑道:楚儿,来,看看你的样子。
镜中少年蓝衣散发,一张脸冰样晶莹剔透发青的白,墨蓝的眼却燃着鬼火一般怨毒幽暗的焰,冰与火格格不入也相互禁锢,这样一张脸活象暗夜的鬼魅,凄绝艳冶、缥缈不实,这是我么?
李慕抚着我的头发:夷狄美人已不是什么希罕对象,但黑发雪肤蓝色眸子的才是上品,朕的知寒和你,大约算得极品,哈哈,不枉费了朕好大功夫。
知寒、极品、上品我们不是东西,不是!我疯狂地挣扎,可是手脚无力,李慕毫不费力地将我用披风裹紧横抱起来,又在我耳边道:你乖乖的,朕带你去见东平王。
哥哥。我绷紧了身体不再动弹,只觉得一身湿漉漉都是汗,这样几乎没有效果的挣扎已经让我脱力。可是哥哥他,他还是东平王么?他丝毫无损么?我们又将以什么样的身份对面?
整个被披风裹着什么都看不见,但摇晃的该是轿子,然后是侍卫的请安,出了宫不久便到一座宅院,人语嘈杂,朝中大人的寒暄此起彼伏,小厮丫头莺声呢喃,竟是在办喜事。谁?是谁的婚宴?
眼前一亮,身子依然靠在李慕的怀里,面前是一扇小窗,可以看见外面东平王府的正厅,张灯结彩,红绸红烛交相辉映,连丫头仆人都喜气洋洋。正中高挂着一盏彩灯,鸾凤合鸣、观音送子、状元及第、合家欢不用看我就知道那上面画了这些。不由自主地想要蜷缩起来,但李慕的手臂就在我腰间,我想问:这是谁在娶亲,可是发不出声音,我惊惶地看着那些相互恭维的大人,红口白牙好生诡异。谁在娶亲?谁?谁?
外面的鞭炮声陡然大作,鼓乐齐鸣,鲜花的幽香弥散一堂,踩着红毯淋着花雨款款而入的正是水青阑,一身红衣,胸前斗大的红花都昭示着他此刻的身份,他的手牵在一条红绸上,红绸的那一端,是他的新娘。红裙拖地,秀足纤纤,好一个娉婷美人、仪态万千。
不,我死命挣动,想要摆脱那只在我身上游移不定的手,想要穿过这墙壁站在他面前问个清楚。我苦苦撑了九天自由就在眼前的时候他究竟去做什么,我在锦\斓宫被百般凌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可一切都是徒劳,我流不出眼泪,喊不出声音,挣不出身体。
他和她拜了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他牵了她的手,他笑得依旧清清冷冷,温雅而疏离,可他牵着她的手,他要送她入洞房
李慕贴在我耳边轻柔道:那是田丞相的独生女儿若兰,诗书画艺双绝的京城才女,倾国倾城的不世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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