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皆寂。
将士们黑压压地跪了一地,战帜在长风中猎猎作响,刀剑上残留着斑驳的血肉。
“父皇——”
景非焰嘶声叫喊,翻身落马,撞撞跌跌地奔上城楼,远远地望见了血泊中的玄帝,陡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匍匐着爬了过去,抓住父亲的手,呆呆地说不出话来,顷刻间已是泪流满面。
玄帝仰面向天,模糊的笑容凝结在他的嘴角,威严的眉目间尚自有一丝惘然,终不知碧落何归,一世风云,烟消雾散。
景非焰想叫却叫不出来,拼命地抽着气,把头埋进自己的手中。一点点火光从青石砖后面漏了出来,摇曳着照见他发抖的肩膀。
“非焰……”云想衣低声地唤着,血从喉间涌上,呛住了呼吸,快要断气般的咳嗽着,仍然固执地唤着他,“非焰、非焰,你过来……”
景非焰迟缓地抬起头来,望着云想衣,怔了半晌,哽着嗓子咿呀地叫着,摇摇晃晃地扑过去抱起了云想衣,将他贴在自己的胸口,象个孩子般无助地啜泣着:“我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想衣,我只有你了……”
云想衣苦楚地微笑着,恍惚间似妩媚又似狰狞,细碎地呢哝:“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非焰,你听我说……”
“想衣……”景非焰的手颤抖着,惊慌地捂住他的嘴,“你别说话,我去叫太医过来,想衣,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嘴巴被紧紧地赌住,不能呼吸,胸口下面疼痛欲裂,云想衣拼命地喘着,血和着绞碎的肉从喉咙里面翻上来,满口腥涩。睁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景非焰,那样的眼神,是最深的夜里最浓的火,便只是一凝眸,万劫成灰。
景非焰的手僵硬地滑了下来,手上满是血。
“其实你一直在怀疑我,为什么到了现在却又装做怎么都不知道呢?”云想衣幽幽地叹息着,柔软的声音象是燕子在烟雨中的呓语,那般缠绵:“我告诉你,非焰,我在骗你,从头到尾,我对你说过的话没有一句是真心的。”
“不是、不是的。”景非焰使劲地摇头,眼眸里的血色浓得欲滴,抓住了云想衣的手臂,手掌下的骨头发出“咯咯”破碎的声音,“我知道你很难受,你一定是疼得糊涂了,才说这些话来吓我,想衣,乖,别闹了……”
痛得快要死去,云想衣的眼中流转着水一样的波色,滴不下来,痛着笑着温柔地说着:“为什么我和你母亲会那么相似,因为我是她儿子……你母亲和另外一个男人生的儿子,非焰,我的弟弟,我是你的同母的兄长。”挣扎着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景非焰的脸颊,就如情人般亲昵温存,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绯红的血痕,宛若厉鬼,“我只是不甘心……分明我们的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凭什么你要比我高贵?你是天上人,我是地下鬼,我不甘心,非焰,我要拉你一起下地狱……我活着做什么呢,为了恨你,否则的话,我活着做什么做什么呢?乱伦、弑父,我所犯下的罪,我要你和我一起承受……”
景非焰握住云想衣的手,低下头,颤抖着吻他的指尖,啃着咬着,带着血的味道,茫然的声音在清冷的月色下面一点一点地破碎:“可是我喜欢你……想衣,我是如此如此地爱你,为了你,我什么事都可以做,想衣……你怎么可以骗我?”想了念了,心思终不能解,觉得疯了乱了,竟无从收拾,倏然尖利地喊了起来,“你怎么可以骗我?”
云想衣柔弱地蜷卧在景非焰的臂弯里,咳着血,笑得身子都在发抖:“非焰,你是傻瓜啊,我一直一直都在骗你呢,难道你不知道么?”眼波斜斜地转过,宛然间似是明月流水,清高如斯,轻蔑地望着景非焰,如视草芥虫蚁,刻薄的笑声偏生有着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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