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衣痛苦地喘息着,侧开脸:“别碰我。”
殷九渊僵硬了一下,有些慌乱地抱住了云想衣,低低地唤他:“想衣……”
“滚开!我用不着你可怜!”云想衣狠狠地咬破了惨白的嘴唇,疯狂地扭曲着,仿佛抽搐一般,死死地掐住殷九渊的手臂,声断欲绝,“你们都是这样,分明恨我恨得要死,却有意地做着种种姿态折腾我,看我这般委屈低下的模样,称了你们的心思么?”
殷九渊咬牙,举手打了云想衣一记耳光,直把他摔到地上,滚了几下方才停住。尘沙如烟,在风中落定阑珊。云想衣静了下来,慢慢地抹去嘴角边的血,抬起眼望了过来,清冷的眸子宛如琉璃的碎片,割破了萧索的夜色。
殷九渊呆呆地默然了半晌,方才哑声道:“不错、不错,我算是什么东西呢,哪里就敢在你面前威风?你原是谁也不爱的,只顾念着你自个儿罢了,端的是我这凡夫俗子自作多情种了,平白无故地惹了一场是非。”愈说愈急,他不觉握紧了拳头,几乎是嘶吼着,“云想衣,说到头,倒是我对不住你了?”
云想衣弯着腰,把脸伏在黄沙地上,闷闷地笑得几乎要窒息:“论什么是非,你若怨我,我又去怨谁?众生皆是清白,只我一人该下阿鼻地狱,却不知老天为何让我苟活于世,生也无趣、死也无义,我只恨你们不曾一刀杀了我痛快,似这般千刀万剐之苦,偏生无从恨起,又与何人诉去?”
殷九渊的嘴唇动了几下,终是忍不住低声问道:“他对你不好吗?那时将你带走,我以为……我以为他会好好待你的。”
“他……”云想衣觉得头又疼了,疼得直打哆嗦,他用力地捶着头,“他是谁?这世上谁人待我好过了?”
殷九渊伸出了手,欲要向前,想起了什么,忽又象被蝎子蛰着一般缩了回去,涩涩地道“他若待你不好,又怎么会舍命来救你?你终究是无心无情之人,若不知的,只当是天下人都负了你的,我怎么会对你心软?”
“舍命救我……”云想衣使劲绞住了自己的头发,微弱地咳着,“你说什么呢,我竟不懂。”
殷九渊冷冷地望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快意:“你这会儿是在封朝的军营中,景非焰不知天高地厚,妄图单骑救你,被我所擒,他那一条命恐怕便只尽于此处了。”
云想衣低下头,象是觉得冷了,用手环住了自己的肩膀,缩成一团打着寒战。
“你心疼了?”殷九渊恨恨地笑了一声,吼了出来,“你终究还是记挂着他。”
“我为什么要心疼?”尘沙在眼帘里一阵一阵地扎得难受,却是流不出泪来,云想衣倏然嘶声叫喊,“他死了才好……死了才好呢……”
殷九渊心尖颤了一下,疼得站不住脚了,逃似也掉头而去,只从眼角瞥见了月光下那一抹苍白的影子,在漫天黄沙中憔悴。大漠风声如泣。
——
胭脂色的女儿红从琉璃盏中缓缓地倾下,温柔宛如离人的泪,点点滴落在景非焰的身上,他的手指痉挛了一下,镣铐被牵扯得“叮当”作响。
“味道还不错吧?”德明帝微微地笑着,把玩着手中酒盏,“这可是宫中藏了二十年的佳酿,今日与昭帝陛下小酌两三盏,叙叙翁婿旧情。”
阴冷潮湿的地牢里,昏黄的火光透过栅栏把人的影子切得支离破碎,让景非焰有些许恍惚,酒水渗透入淋漓的伤口中,也不觉得疼了,只是麻麻地一阵阵抽搐。他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依旧高傲宛如天上辰星,直直地望着德明帝,半晌,嘴角边扯起一个冰冷的笑容,竟是说不出的蔑然。
德明帝亦不为忤,眉宇间尽是得意之色,捋着胡子只做出了淡淡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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