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兄虽不才,却也是糊弄他人而已,弟且品着!”佛弥酒气上头,长发一甩,飘到背后,他翻身爬上吧台,半举着右手酝酿了片刻,颇有一番执笔指点的意味,唱道:“胭脂山外淌鸭绿,西北东山谁人知?空守江南月,独望延安雪。黎黎塬上人,骆骆漠中丘。拂拂且待归,靡靡匪终期。”
殷宁看着发酒疯的人,委实无言以对,一曲《菩萨蛮》竟然脱口而成,不才个屁!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诗人词人总要喝了酒才挥笔就著了,因为醉了才能说这些疯言疯语!
“好了好了,走啦!”
“……”佛弥却像是突然泄气的皮球一般,委顿得像一张皮,从吧台上滑下来,拉着殷宁,哼唧道:“弟啊,她咋就嫩门(那么)烦我……”
“方言都出来了!”殷宁一阵恶寒,看着没说完就合眼歪过去的人,无可奈何,他只得把烂泥一样的人扛到背上,走出小疙瘩酒吧。
“不烦你才怪!”殷宁暗暗咒了一声,遥想多年以前,年幼的他不过是遵循着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自谦一把,敬他一声“佛弥兄”,他理应回一句“殷宁兄”,或者“殷宁兄弟”,总而言之,无论如何都不该是那一声“弟”!
结果这死小子居然占了这许久便宜,顶着弟的帽子,殷宁还不得不一次次背这醉鬼回去,殷宁越是细想,就越是觉得他应该把佛弥仍在马路边,任他自生自灭去。
“哈哈哈哈,恭喜佛弥兄,嫂夫人甚健壮……”角落里一个豆丁般的一身白站起来,扫了骆黎一眼,冲佛弥拱手。
骆黎大惊,她虽然不知道“亨伯特”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嫂夫人”是什么!村里的嫂子、书上出现夫人都是结了婚的人!她才没有结婚呢!这坏人,毁她名誉!
登时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骆黎如同一阵风似的从讲台上刮下去,抓着佛弥的头发,猛的一推。
没有喧锣,没有呐喊,更没有阵前对话,乃至没有任何征兆,二人就开打了人生的第一架。
那时候佛弥白,而骆黎的脸上还带着黄土高原的紫外线余温,佛弥长得好看,还是受关照对象,骆黎虽然初来乍到,却不肯吃这闷亏,佛弥才吐过一场,还虚着呢,骆黎却有样学样,仿着三妈跟村口的张婶打架那样,揪着佛弥的头发不放,抽空就用另一只手往他脸上身上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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