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画抬眼对上那双蕴满笑意的眼眸,心下正自讶然,便见面前女子唇瓣开合,又柔婉又自然地悠悠问出一个凌厉尖锐得让她遍体生寒的问题:“既然这样,那请问,姑娘为什么姓宋呢?”
她为什么姓宋不姓秦?为什么?
她咬牙,低下头强忍住仿佛被钢刀穿胸而过的痛楚与漫如潮水的悲恸,很艰涩地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不认抛弃旧姓而已。”
“有旧姓便有旧家。那么姑娘可否告知令尊名讳?”
她只觉有朦胧的泪雾漫上眼眶,缓慢地闭上眼浸没在虚无的黑暗中,感到身体一路下坠直至没入沉潭深渊只余灵魂在挣扎着漂泊:“农耕之人何尊之有,不足道也。”
“原来如此。”女子喝口水,淡淡道,“那却是巧了,我倒听说二十年前有一位名震八荒的大尊之人,也是姓宋。”
她不想再听下去,却那么凄惶无力,连抬手捂住耳朵都做不到,只能任最后的希望在女子骤然收紧的语气中飞散湮灭:“二十年前震惊四海,逼得君王改年号迁都的那场民众□□中,最核心的一支军队,就叫宋家军没错吧。”
她呼吸滞了一下,慢慢地以僵硬的姿态抬起眼帘,内心一片荒芜的死寂。她听见自己那么漠然而没有生意地一字一顿地问:“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她终于知道自己再无逃避的可能,只是睁大干涩的眼直视浓稠如墨的漆黑,没有神光亦全无希望地,任面前的人将陈年旧事掀开一角,将腐化的现实和血肉模糊的伤口残酷地淋漓地铺展开来,从此如平地泻水,八方涌流,覆地遮天。
女子幽幽而笑,眸光潋滟:“圣上将叛军将领宋怀并夷三族,连家中僮仆都尽数斩杀,最次也要流放充军,却从未闻其子女罹难,这,却是为何?”
她含笑顿了片刻,接着就语速极快地连着说了一长串:“十余载叛乱平息之时,宋怀于穷途末路中饮剑自尽,手下兵将亦或战死或自裁。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刚烈血性的将军,死前到底没忘了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那就是自知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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