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发青。桥生深深吸了口气,似是说出最难堪的部分,后面便不用再吞吐,飞快道:“真气流失的痛苦非同寻常,更遑论身心俱创之时。父亲内力全无,形同废人,被带回地牢才知正道同伴早就被杀尽,他根本无人可救。而他心心念念要救的人,狗咬狗,起内讧,根本不识良知气节。他们中不少人为逃脱铃阁刑具,竟肯将自家独门功夫默写给魔教,被利用之后自然是一刀杀了。父亲被单独关押,移功后才得晓此事,心知正道已埋下一颗覆灭的种子,万念俱灰。再后来的日子,父亲没有细说,许是魔教贪心不足,仍想哄骗他交出斩云断雨刀的刀谱,才让他继续活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以为父亲是谁!他从不肯放弃,竟从牢房挖出一条逃生地道,九死一生,终于逃离青浮山。”
纪雪庵与程溏对视一眼,却不约而同在对方眼中看见一丝不忍。那间布置得宛如女子闺房的牢房,那条坑坑洼洼耗尽心血的地道……斩云断雨刀再厉害,刀的主人已内力尽失,只要将他杀了,世上再无第二人会使,不收进碧血书也无妨,何必空等武君数年只待他屈服?只是英雄已逝,那些无人可道的过往,不提也罢。纪雪庵淡淡问道:“武君逃出生天,为何不去寻我师父?”桥生苦笑道:“父亲好不容易逃脱,才知天下早已是非黑白颠倒。倪家不再认他,昔日武君臭名难洗,魔教不曾打败他的心性,却终被正道七大门派破得粉碎。父亲连自白都心灰意冷,只当自己已死过一回,他深知无息老人必会为他奔走,又哪里肯再去连累他?”
程溏听得轻叹一口气,“他若当真放下,那么为何还将这些事告诉你?”桥生愣了半晌,低头轻轻抚过袖中一双银刀,才道:“大约,他的确不能全然释怀。他从不动武,身旁却有这么漂亮的两把刀,我那时年幼,看了喜欢便缠着他要。父亲问我,可要学习刀法,我自然欣喜应下。那日他沉默许久,最后告诉我,要学斩云断雨刀,且要先听一个故事,听完这个故事,我或许此生再也不愿习武。讲故事的时候,他并没说故事中的那人是谁,我也只听得半懂,敷衍着听他说完,不耐烦地嚷着要学。后来,我功夫渐长,也终于明白了故事,却装作不懂,只因父亲想来不愿我替他报仇。呵,怎么可能不报?他在桥洞下捡到我,救我性命养我成人,我无以报恩,惟有报仇。”祝珣听得眼圈红透,低声问道:“那他走的时候……”桥生抬起脸,面上种种阴霾散尽,释然一笑,却几乎落下泪来,“是在梦里去的,一点也不苦。”
这个太过曲折的故事终归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桥生说完,只觉比先前与纪雪庵动手还要疲累,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纪雪庵神色冷淡,凝目看他片刻,却忽然问道:“你为报仇潜入承阁并不奇怪,但你又怎么会成为捕风楼的人?”
桥生闻言冷笑一声,尚未回答,纪雪庵却已皱眉道:“不错,你不但恨魔教,更恨正道七大门派,仅仅杀了韦行舟,又哪里能替武君报仇?若与沈荃联手,确是绝好的选择。”话虽如此,捕风楼在武林地位甚高,桥生如何看破沈荃的祸心?纪雪庵沉吟不语,却听程溏在身后淡声道:“是因为阿营吧?”
他不顾桥生瞬间阴沉的脸色,继续道:“当年我在湖城别庄时便有些不解,你虽说奉沈荃之命来看望阿营,但事后想想,沈荃哪里会对阿营关怀至此,竟舍得叫捕风楼十七暗士之一做这种事。那两年时间……是你自己来看他的吧?”桥生冷冷看着程溏,“你不解?我才觉得奇怪,他被你害成这样,你竟然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提起他的名字!”
程溏面上闪过一丝痛苦,祝珣惊疑不定地瞧着二人,纪雪庵却不耐烦地皱紧眉毛,他总算知道桥生对程溏的敌意从何而来。沈营好似一个巨大的谜团,一抹挥散不去的阴影,潜在所有人心中。对于他,程溏始终不愿意谈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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