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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着一张白纸,上面有一粒药丸。她虽然不是关家的血脉,但关霄在这上面一向很小心,总是要盯着她把药吃掉才肯走。林积吞掉药丸,一边喝水一边“嗯”了一声,顺手拉开酒柜,要把昨天朋友送的一支香槟放进去,“我没想回来。”

墨蓝色的绸缎睡袍上缠着一重一重的海浪,掩住半截匀长白腻的小腿,她踮了踮脚,脚踝连着筋骨扯出隐约的线条,个子虽然高,却还是没够着酒柜顶层。

关霄又翻了一页公函,从她搭在沙发边的外套里摸出钢笔来签字,然后丢开笔走过去,“那你去哪儿?我又不回来,你不如就在家待着,出去给别人添堵,没得折了我家的面子。最近那些人疯得很,到处开枪,平海路又死了个革命党。你再被人绑一次,锋山府是不会再救你了。”

他的手越过头顶,从林积手中接过细长的香槟瓶颈,轻而易举向上一送,酒瓶被安置妥当,她从关霄手下微一低头钻出去,然后穿上拖鞋推开卧室门。关霄见她要出去,又是一阵郁结烦躁,“我刚才说的你听见了没有?”

她提着玻璃杯回了回头,阳光洒了满脸,眯起的眼瞳被透过的光衬得玲珑流金,神情竟然近似一个浅浅的笑容,“听见了,不敢。三少的搭救,比刑狱还吓人些。”

天气阴沉,像要落雪。阿岚正坐在廊下剔燕窝,远远见林积披着件薄薄的绒衫走了过来,连忙站起来,“大小姐,今天天冷,你怎么这样就下来了?我去拿衣服。”

林积边走边说:“不用,里面暖和。端进来。”

阿岚想了一会,才明白她是要自己把活端进去做,莫名其妙地又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坐在她对面剔燕窝。

林积翘着一条笔直细长的腿,斜靠在椅中看信。寄到锋山府的信一般都写着抬头,写着林积的就送去林积公司,写着关霄的就送去关霄办公室,但也有些老派的,只写“锋山府”,她和关霄就谁想看谁看。

这样的信不多,但两个人这几天都没顾上回家,家里的信攒了一厚叠,阿岚刚才本想都切开封口方便看,刘妈吓得一把将信抱起来,劈头盖脸骂了她一顿,好像很怕大小姐生气似的。

但是阿岚觉得林积人很好,就算把信都拆了,她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结果林积十分紧张地看了她一眼,“那可不行。我不怕你看,怕你知道得太多惹祸上身。”

阿岚愣愣思忖了半晌,才明白“惹祸上身”的意思。关倦弓元配夫人早逝,关霄其实是关倦弓的独子,而林积说是锋山府的大小姐,但林积的生母隋南屏进锋山府的那一年,关霄都已经八岁了。

隋南屏虽然带着林积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但挡不住自己本事大,波波折折也在关家当了十年的主母,但真要说来,隋南屏在十年间最大的成就恐怕就是给林积找了个显赫的夫家。

关倦弓之前在日本士官学校读书,毕业后革命风潮方兴未艾,他和同窗的曹祯戎完全走了反路——关倦弓进了国民政府平步青云,曹祯戎跟他谈不拢,索性独霸一方,到后来竟成了西南三省检阅使。当时关曹两人的关系僵得很,还是隋南屏长袖善舞,一口气给林积和曹家大少爷说成了一门亲事,关倦弓也就是那时候才渐渐开始和曹祯戎通信。

可惜曹家大少爷还没等到成婚就被暗杀,没过多久,关倦弓也出了事。他死后锋山府乱成了一锅粥,恰好赶上隋南屏病逝,旧部扈从们整天都在吵林积的去留,在当时闹出了轩然大波,等故事传到乡下的阿岚家,早已不大真切,最后还是曹督军放了话,仿佛是“林积另择良婿嫁人之前,都是我曹祯戎的儿媳”,这才把这件事摆平。

其实锋山府的老人心里都有数,关家真正的家长应该是关霄。林积又不是关霄的亲姐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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