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村人们惊恐万分,这小媳妇十几年不能说话,男人一死竟然可以开口说话。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四下打量,破瓦寒窑,家徒四壁。他用了十二年的锄镐麻绳。他们的后十几年就是这样过的。过去历历在目,却恍然隔世。
这辈子她到底还是做了他的妻子,给他生了孩子。
她给他擦洗干净,那双粗糙满是茧子的双手,当年那样柔软。一个天子,有着一双苦力匠人的双手。
她打开那只泥泞的大木箱,取出龙袍玉带,最后一次给他穿好衣服。他五十六岁了,年轻的时候就是不怒而威的霸气威严,到了这个年纪,朝堂之上显得更加沉稳,乾纲独断,无人敢违。
她穿上皇后的凤袍,这件衣服到底还是她的,第一次也最后一次穿。自己还是三十岁的样子,和死的时候一样。就好像这中间二十几年的波折不曾存在,他们就那样,在玄宁三年一起死了。
“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家了。”她摸了摸墨绒的头,微微一笑。
村人抬进屋一口狭窄的薄棺材,只够他一个躺着。她吞下一块金子,窝在他怀里。握着他粗糙的手,平静睡去。这样是最好的,怎么样她是他的妻子,名正言顺的永远在一起。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他们死在了一起。生同衾,死同穴。再也不必痛苦命运的捉弄,一切都结束了。
一连十几天过去了,祁家的土窑没有一点动静。村人们不见她出来,有人好事爬墙进去,见屋子里只一只大毛物趴在棺材旁边。轻轻推开棺材板,见到里面珠光宝玉,锦衣华服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人们惊慌离开,再也不敢踏进屋子。
棺椁运回京师,段太后已老态龙钟。望着心里早已死去的两个人,这两口子到底还是怎么也拆不开的。她眼里含着泪,那神情在说:我都是为了你们,你们却要埋怨我。
如今江山风雨飘摇,虽昏聩,连她也感到大概真的要败到这一代了。她一直逃避,如果当初没有拆散他们,恒允没有退位,也就不会要她成为千古罪人了。
韩太傅头发几乎都白了,手拉着祁谦到棺椁跟前,他已经八岁,见他父母最后一面。
祁谦望着里面的父母,把手里的一把丁香花放进去,静静的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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