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映照出马氏走近的那身靛蓝袄子,半新的,去年做的。
“看娘梳那么多次,怎么也会了。”沈寒香嘴角微翘着。
马氏坐到一旁,略出神地打量她女儿。这女儿三日前骤然一场烧,温度不甚高,却起不来身,总腻在床上。到第二日,身上一忽儿烫得像火炭,一忽儿又如堕冰窖。
叫大夫来瞧,只说是风寒,要好好养着,仔细别吹风。
结果沈平庆今早回来,她还跑出去迎了。沈寒香随她的名字,马氏多次同沈平庆提说是女儿名字起得太寒凉,都七岁上了,还是成天黏在马氏身上。见了生人从不开口,脑袋净往马氏怀里钻,弄得马氏都不太敢带她出去,免得亲眷们传来传去要说她的姐儿不懂事。
说起来倒是沈柳德省心,现十四岁,价成日在学堂里和小子们玩得好,三不五时带个人来串门子,都是有头有脸的少爷们,混是混,但随着他娘的势利劲,三教九流要想搭上沈家少爷,也是从未有过。
“娘。”沈寒香稚气未脱,说起话来软绵绵的,但比从前多带了三分欢喜劲,此刻手里拈着一朵大红绢花,沈平庆出去办差才带的。
马氏坐过去,替她簪上,摸着女儿的头发,马氏微笑道,“你懂事来,这倒是头一回自己要簪花。”
沈寒香刚出生那会儿,沈平庆才赴京,家里底子薄得连个长子都只能喂点薄粥。发迹也都是督工里滤下来的油水。这孩子生下来就成日里犯困,起初马氏只道是婴孩都是如此,一天睡十个时辰也不见得多怪。
某天抱着沈寒香吃奶,才见她两个眼儿似有点不对,一只灰蒙蒙的,看着茫然又没什么精神,另一只却黑得发光,直像是精光在内。
沈平庆又在外头跑,大房来看过一次,总归是拉着马氏的手说了一晚上家里有多难。
“这姐儿长大了,也不好嫁人,就是小孩的时候,也不好同人玩,怕要遭人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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