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收了扇子,坐在我床头,也不咯咯笑了,只问:“有心事?”
我说:“我是不是特别傻呀?”
师姐道:“傻不好吗?我就想把你养得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想,每天开开心心。”她静默片刻,问:“兰图同你说了什么?”
我坦诚道:“很多事情没听懂,但是感觉师兄很忧虑。”师姐抚摸着那扇子上的孔雀毛,我慢慢地斟酌字句,说:“我们生罚山是不是照理应当一直十分忧虑?我之所以什么都不忧虑,是因为你和师兄还有枕壶,把我该忧虑的事情瓜分掉了?”
师姐迟疑道:“阿昙……”
“我和枕壶的事情也是如此吧?”我自顾自道,“我只会每天嚷嚷着说要嫁给枕壶,除了撒泼赖皮不会旁的事;但是枕壶、枕壶一定私底下做了很多的努力,他被沈将军抽鞭子,也许还会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对皇帝说‘不好’。他做了什么都不说,他不说我就不晓得,我就一直在怪他。”
师姐慢慢握住我的手。
不知觉间我泪已经淌下来了,只能哭哭啼啼道:“师兄说我还是小姑娘,枕壶也说我是小姑娘,师姐你想我一直傻乎乎的。可是我、我想要长大啊。”
师姐把我搂进怀里,轻轻地拍我的背。我装哭的时候她会笑话我;我真的难过了,哭起来,她就会抱住我,拍我的背。要是长大,是不是便不能在师姐怀里流眼泪了呢?不妨让我再做一会儿小姑娘。
☆、【章四东紫】05
信誓旦旦地说了“要长大”,然究竟怎么个长法我心里却没个计较。翌日起了个大早,翻箱倒柜寻出那本被我忘到爪哇国的韩非来,摇头晃脑地记诵。《说难》我先前在枕壶的高压下记熟了,又翻开下一篇聚精会神地读起来。读到一半我打起瞌睡,便吩咐小丫鬟打一盆冷水来,撩些冷水拍拍脸颊。
又念了一会儿,忽然觉出“长大”未必要端坐书房念书,出去练练剑也是好的;遂又翻箱倒柜翻出了我那柄薄薄的软剑,临风立在庭中,迎着晴日烟岚利落地挥出起手式,陶醉在自己的姿态中了。师兄教我那套剑法我不曾忘,可惜到底长久没练了,手上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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