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绑来,本就是换犯人的人质,若是爹爹再狠些,将天牢杀光,那么她也就根本没有活头了。
她听到公主撕心裂肺的痛哭,颜煦振聋发聩的鼓动,还有回荡山谷间排山倒海的呼声,帘子被掀开,两个兵士又向先前那样拖她出去。这一次,她不反抗了,劫数已到,她的命没了,靴子再新也没什么意思。
还在前一日的坡上,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趴在地上呻/吟,仔细些听,还在认错、求饶、赌誓。盼晴定了定睛,才想起,这个被打得不成人形的人,正是榆木疙瘩似的右丞相长子,他的双腿以不自然的姿态垂在地上,定是断了。
抬头看堂姐,她望向这位驸马的眼里,满是恨意与快意。“今日用他的鲜血祭亲人,来日斩尽贼人奠英魂!”
坡下的兵士,发出野兽般的呼号。五匹马从盼晴身边踏着步子走过。于是睁大了眼,看已血肉模糊的右丞相长子被绑在五匹马身上——四肢与头各缚一匹。
不要看了,盼晴不想看了,可堂姐招了招手,两个面无表情的婢女立在盼晴身后,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朝向行刑场。
公主是金枝玉叶,挥马鞭的事情犯不着她动手。可盼晴觉着,她倒绝不介意脏自己的手。
颜煦一声令下,兵士扬鞭,绳索越拉越紧,听得到骨骼作响,驸马痛苦的叫声,然后,弯弓拉满之后利箭飞出的“砰”一声,盼晴闭上了眼,耳边是疯子般的叫好声,腿上溅了什么,她慌忙睁眼,见眼前四处是鲜血,腥味扑鼻,慌张地往后躲,被力大无穷的婢女死死按住。
☆、锥心之痛(一)
盼晴也曾斩过妖、杀过精,可觉着哪一次也没这么吓人的,鲜血淋漓、四处泼洒……而更吓人的是,漫山遍野的兵士都发出狂热的叫好声。野兽般的叫嚣声之上,盼晴看到北地清朗高悬的天空,变得紫红一片,似乎也不是这会儿才变的。顺着紫霞望去,东南方向的天空愈发神秘。东南方向,岂不是京畿?
盼晴的心不在焉被堂姐发觉,她阴笑一声,“盼晴,你睁大眼好好看看,一会儿,还要你写信给皇叔,转述这一盛况呢。”
不过片刻,先前虽血肉模糊却仍然活着的右侍郎长子,就彻底变成了模糊的血肉,被堆放在一个竹筐里,离盼晴不过几步,闻得直想干呕。
“写,写什么?”
堂姐仍旧高高在上地坐在上头,手上一顶毛茸茸的白狐毛皮手捂,是颜煦当着众人的面送给她的,说是今年北地头一个猎物,理应献给公主,又引得一阵狂热的叫好声。
盼晴心如死灰,单一个皮手捂子没多稀罕,赶明儿回到堂庭山,要多少有多少,哪怕千手观音来了,也能敞开了戴,可是他们要大婚了,颜煦和堂姐。说是从前皇伯伯在的时候已经指婚,岂料肃亲王谋反,生生拆了这张婚事,还另行指婚。现在好了,这该死的驸马终于死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而盼晴自己就是夹在中间的跳梁小丑,十足的傻子。他们的儿子,将成为白芦国新的国君,这山谷里全是他们的先锋与后盾。
“看来是体会得不够真切,让她好好看看。”
盼晴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推到竹筐边,门神似的婢女强压着她的头,鼻尖几乎要碰到血肉了,是肠还是肝?深谙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我看到了,已经看到了,够了够了!”叫喊都不敢张大嘴,只怕嘴唇会碰到那血乎乎的,前驸马?
后心一疼,重又被掼在堂姐脚边,一支毛笔掷在她跟前,“写!”是颜煦的声音。
盼晴沾了沾墨,鼻尖微微冒汗,在她眼皮子底下写什么好呢?只怕提笔一个不对,堂姐一声令下,把她扔进那竹筐里,和前驸马亲密接触,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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